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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做了一个漫无边际的长梦,直到临近结尾的地方,羽琢终是被惊醒了。头好晕,身体好重,虚脱到极点的他再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去强自挣扎了。于是缓缓地抬起木然的眼帘,眼前尽是一片漆黑,夜空中繁星点点,寒涩的西北风不惊觉地溜过身边,咝,好冷。而相比夏日的徐风,此时的温度才更加真实吧,这是一种引示,引得羽琢由打原地站立起来。
这是哪里?彼道的终点,亦或是另一片离奇梦境。
虽说羽琢是勉强站了起来,不过僵硬的身体似乎还不是那么受控,发软的腿脚将将挺住,却还是向后倒退了两步,**的脚下变得冰硬,酸胀的后跟还仿佛碰触到了什么东西。转身看去,后面是一个圆石墩,上面印着正毫无章法地摆拂着的影子,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立在眼前的则是一棵日渐相熟的老榆树,枝杈上的叶纹稀松,垂暮凄楚。在树干低枝处拴着一根细长的铁绳,反射着零散星光,然后松松担担地沿向黑夜深处;再看向四周,庭廊、院落、花圃、环屋堂皇中,羽琢不由自主地摸向脸颊,临近几分的地方便开始散发寒意,然而却没有那是叶落留下的伤痕,又恍恍惚惚地看看左臂的手腕,清透的翠玉镯却依旧沉静在那里。又是一阵凌冽的西北风,刮涌阴云,吹拂起心中的寒颤。
没错,这里的确是姥姥家的庭院,我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呢?当那道青黄色的光芒直射进胸膛的那一刻,四周浸入沉寂,明明从那时起就应当没有任何知觉了。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一场离奇的梦么?若真的是梦,我又怎么会在房外,难道是梦游么?然而房门紧闭,只有半掩着的窗户被阵阵寒风拨弄着窗帘,哪怕这些都不去提及,腕子上的翠玉镯又作何解释?不,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清晰的记录在我的脑海中,太过真实了,真实的让人畏惧。可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窑姑呢,雀公呢,他们又在哪里
一切的一切让羽琢茫然不堪,在哪里欢喜,又应该在哪里悲伤;什么是触之可及,什么又是辗转难忘。究竟应该以怎样的词汇形容现在的自己,羽琢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如今的他只是不想再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了。
要么告诉我我还活着,要么告诉我已经结束了。总之,不要把我独自遗弃在这晦涩的寒夜里,不论窑姑还是雀公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拜托,拜托。
深夜越发暗没了,就像是一头浑身散发着戾气的野兽,尽情地在墨色中展现着树影獠牙,猛烈的西北风是它嘲讽的狂啸,嘲讽弱者,嘲讽芸芸众生。羽琢被这尖锐的嘲讽击溃了,他再也按捺不住积蓄在眼眶的泪水,任其肆意地流淌过脸颊。然而他却笑了,也许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眼角的扭曲,以及足下踌躇,颤抖着的左手沿着发际线狠狠地掐住了一把头发,像发疯了一般,无声地嘶喊。直到现在,他依旧是那个不懂言语的环羽琢;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连尽情的哭泣都不会,勉强的笑容也总是那样的不尽时宜。
这或许才是羽琢最真实的面目吧,就如同一个玻璃杯一样,尽管冷热自知,却还是向来没有办法适应外来的巨大温差,所以不知从何时起,这具玻璃杯就已经开始破裂了,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却依旧强自挣扎着容纳沸腾与冰冷。如今他终是碎了,然而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很正常么?所以羽琢没有责怪或者抱怨的权利,他也从不希望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可他为什么还是会落泪呢?
只是因为厌倦了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了吧。本以为“离开“会是种毫无意识地解脱,却从未想到寂寞的焦虑竟会结集成海,吞噬着**以外的一切。羽琢不甘,不甘到想要叫喊出来,这种一直被他定义为浪费体力的做法,如今也成了虚空,可是他要喊些什么呢?一时间茫然,羽琢适才明白,浪费体力也不过只是借口罢。
我从未体会过“坚强“的滋味,也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坚强,我只是一直自负地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徘徊在这自认为到处弥留着隐隐作痛的人间,懦弱地规避了身边的一切。这样的寂寞与黑暗来的太突然,看样子,我还没有习惯,我也不想去尝试习惯。所以,谁可以来救救我,窑姑、雀公、或者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无药可救的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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