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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多长几个心眼,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宗寄白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瞬间高大了起来,他心情激荡,自己只觉得眼泪就好像快要流出来,他忙岔开话题道:“张大哥,咱们大宋通判官位于知州之下,但其职权却大于知州,难道他还怕了那武官张都监,昧着良心判案子么?”说着话,趁张惠不注意,偷偷用袖子揩了揩眼睛。

    张惠又是笑道:“宗兄弟只看到了官位大小,却还不知内部关系么?若按官位大小,通判确是不怕只是武官的张都监,可是他又何必为了我这一介草民和张都监红了脸呢,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卖了张都监的面子。反正我这小民,人家当官的可是没什么顾虑的。”

    宗寄白问道:“那这当官的都是这样,还能叫百姓们活下去么,还不如造反来,自己推翻赵官家,自己管自己。”张惠被他一番言语吓得目瞪口呆,宗寄白反而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要继续说下去,张惠涨红了脸,大声道:“宗兄弟!”宗寄白不想得他突然提高声音,怔在了原地,张惠见周围来往人也都被他一句话喊得停了下来,突然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关注,他有些不好意思,忙拉着宗寄白拐入一条小巷子里,边走边道:“宗兄弟,你可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为兄我一个市井小民,被你吓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造反的话岂是能随意说出来的,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宗兄弟,刚才那番话为兄的只当是什么也没听见,以后可万万不能再提起一句。”

    宗寄白见他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张大哥你大可不必害怕,这只是你我兄弟私下里闲聊罢了。”

    张惠道:“宗兄弟,为兄昨日见你斯文有礼,只觉得你一定精通人情世故,哪知道你只是能和人初步打交道,再深交的时候就要说出些吓人的话了。兄弟你一定是从小衣食无忧,这才导致现在在市面上行走如此稚嫩了。”

    宗寄白笑道:“张大哥,前些日子还有人觉得我在江湖上什么都懂得呢,可今日见了大哥,才发现我原来是无知的可爱。”张惠道:“为兄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这一天下来,为兄只觉得宗兄弟你说话办事都是人中翘楚无可挑剔,只是你心性淳朴,若是遇上本性善良的人,那也无妨,若是有人假意与你交好,你可一定是会吃亏的。在世面上行走,切记住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宗寄白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多谢大哥提点。”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城门处,张惠朝着几个认识的兵丁走了过去,打过了招呼,又悄悄摸出了几十个铜钱,递给了为首的一人,满面堆笑道:“老几位尽忠职守辛苦了,若不是有兄弟们的保卫,咱们哪有安乐茶饭吃,俗话说**************,这些个不成敬意给几位送点茶水喝么。”为首之人将钱揣在了怀里,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惠,又看了看宗寄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今天想起来我们哥几个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哥几个拿着你这茶水钱,只怕是喝的时候不好咽下去啊,是吧,哥几个?”他身后那几个兵丁也跟着起哄。

    宗寄白见他们无赖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跨上一步,正要说话,张惠赶忙拉住了他,朝着那几个兵丁陪笑道:“哪里哪里,要不是哥几个,哪来咱们活得这么太平。”为首的兵丁三角眼一翻,又打量着宗寄白,嘴里不住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说道:“张二,这是谁呀,这气势可是把我们兄弟给吓了一跳啊。”张惠挡在宗寄白身前,应道:“这是兄弟的表弟,出了趟远门,路过渭州,来我家里看看我。”

    那为首兵丁嘿嘿一笑说道:“我看可不像你的表弟,像是你老婆的姘头。”那几个兵丁听他说的不干不净,也都跟着淫笑起来,还不忘说几句污言碎语,张惠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过犹自陪着笑,说道:“哥几个又拿我开玩笑了。”

    宗寄白剑眉倒竖,反手一耳光抽在那为首的兵丁的脸上,打得那人原地里转了一圈,等脸朝着宗寄白的时候却问道:“那小子,你刚才打的是我么?”这一打不要紧,他身后那几个兵丁都抽出了刀,逼了上来,城门处其他的兵丁听见这边动静,也都戒备起来。宗寄白出手如电,等他收回了手,张惠还没反应过来,他大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只是跟自己说这渭州是住不下去了。

    宗寄白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扔给了那兵丁,说道:“刚才是我和这位军爷耍着玩呢,军爷你说是也不是?”为首那兵丁,见这金子,也顾不得脸上疼了,只觉得金灿灿地直晃眼睛,赶忙收在袖子里,又从怀里摸出张惠给的那些个钱,分给身后的几个人,嘴里骂道:“看什么看,还拿出刀了,没看出来这位公子和我闹着玩呢么,拿着这几个钱买点茶水蜜饯滚去一边吃去。”那几个兵丁见正主儿都没脾气,他们也就哄了一声散了去。

    那兵丁拉着张惠和宗寄白走到一边,一张脸笑得稀烂:“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宗寄白只觉得这人说不出的让人厌恶,他懒得搭理他,张惠忙上来说话:“王军爷,我兄弟是去别处有急事,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出城去。”那兵丁见张慧说话,脸上的笑收了回来,可是又见宗寄白也看着这里,无奈又挤出来点笑容,道:“我也就是看你张二老实才告诉你,今早上面就来了命令,说是西夏国出兵,已攻下了熙州,几万人马奔着秦州去了,渭州虽离得远些,但是也叫我们加紧防备,以防有细作出入。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城,那我可不知道了,现在只怕是难了。”说着话,又从袖子里掏出那块金子,放进嘴里咬了咬,眼睛朝着宗寄白看了一眼,就又看向金子了。

    宗寄白冷笑了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在手中颠了颠,问道:“那不知道军爷有什么方法能出了城门呢?”那兵丁的眼睛自从见宗寄白掏出金子,就没离开过,脑袋随着金子上下直点,嘴里忙不迭说道:“公子这等身份,一定不是细作,若是想出城,那是一定有办法的。”宗寄白把银子抛给他,冷冷道:“那就有劳军爷了,我和表哥去去便回,若是到时候出不了城,就不知道军爷的脑袋和这个石头哪个硬了”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砖石,攥在手里,也不见他有多大动作,就见丝丝土屑从手掌间流出。

    那兵丁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眼睛发直,张惠又问了一句,这才说道:“石头硬,石头硬,我保证出城门,我保证出城门。”

    宗寄白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张惠回家,张惠不解道:“兄弟既然能出城,还跟我回家作甚,直接出城便好,免得旁生事端,误了你事情。”宗寄白道:“张大哥,只怕是拉着你家淌这趟浑水了”不过见张惠更是一脸迷惑,他又道:“张大哥,咱们先回家,我路上给你一一道来。”

    说着,在张惠身后轻轻一推,张惠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自己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走才不至于摔一个嘴啃泥。

    回去路上,宗寄白道:“刚才那个兵痞说上面有命令,不瞒大哥,昨夜里,小弟去过一趟张府,张都监一家都死了,张都监总管渭州军戍防务,他都死了还怎么来的命令,就算是知州代下命令,那一州都监死了,竟然没有全城搜捕,兄长不觉得奇怪么?”张惠脸色惨白,结结巴巴说道:“兄……弟,你杀……了张……都……监一……家么?”宗寄白道:“并不是小弟所为,小弟只是夜里去探查情况,偶尔遇上的。兄长你不必担心,有小弟在,一定保得大哥一家周全,所以这才擅作主张,让大哥回家来收拾细软,等和小弟一起出了城,小弟另有安排。”张惠也从惊吓中慢慢回过了神,他咬了咬牙,道:“好,事不宜……迟。”

    二人迅速回到了家,张惠和妻子解释了几句,就叫她去收拾行装,宗寄白说道:“大哥一时好心,收留了小弟,只是给大哥带来了麻烦,小弟真是惭愧难当。”张惠道:“兄弟哪里话,为兄自祖上那些良田被抢走后,在这渭州也没了留念,只是活一日算一日罢了,今日兄弟能告诉我张都监一家糟了报应,为兄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天下这么大,为兄倒也不怕活不下去。”宗寄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全给了张惠,道:“张大哥,这是昨天兄弟在张府查探时在地上捡来了,里面有几块金子,张大哥你全拿上,等出了城,兄弟陪着你到最近的村子里买上一辆牛车,你在绕过渭州往延州方向走,在那暂时住下,这些个金子也足够大哥你度过些日子了,等小弟将来再路过时,再去拜访兄长。”张惠见他说的诚恳,也知道前途未卜,也没推辞,收下了钱,强自笑了笑道:“也亏得宗兄弟电光火时间能想的如此周全,可越是如此,为兄越是看不明白兄弟你了。兄弟你办事如此周全,怎么反而说话时却不考虑后果呢,为兄虚活了快三十年,竟是被你弄得糊涂了。”

    宗寄白也不会告诉他说这些基本反应几乎都是在师门里受过训练的,他行走江湖面面不差,也是因为师门里都会让他背下来,至于别的他可真的是一概不知了。宗寄白见张惠还勉强笑着,不由得敬佩这个普通的市井百姓了,他从未受过训练,却能在不长的时间里镇静下来,对于常人也是难得了。

    张惠见自己妻子还在仔细收拾,忙说道:“手脚快些,只拿些有用东西就好,别忘了把你娘家的那件拿上就行。”妇人听自己丈夫提醒,赶忙回房,不一会儿就拉着孩子出来,背着一个包袱,张惠接过包袱,一家三口和宗寄白向着城门而去。

    到了城门口,张惠慌慌忙忙找到那兵丁头子,那人看见宗寄白脸上平静没有表情,忙道:“石头硬,石头硬,公子你们这边来。”那兵丁引着宗寄白四人走到城门处,和另一个兵丁交头接耳了几句,就放他们四人出了城。出门走了十几步,宗寄白背起小孩儿,叫张惠搀扶着妇人,加快速度,以防生变。

    果不出所料,四人没走出二百步,就听见城内铜锣声响,有人喊着关城门,张都监家出事了。好在兵丁们都只是重点在关城门,只是不多几个人注意到刚出城门的四个人,不过也被其他人拉着去忙活了。

    宗寄白四人直跑出三里多,这才停了下来,张惠夫妇已是气喘如牛,再也没了力气,张惠一屁股坐在路边,那妇人扶着树不住地大口喘息,宗寄白放下了小孩儿,回头看看城门处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放下心来。那小孩儿在宗寄白背上跑了一路,也不觉得累,只是好玩,他也不怕宗寄白了,走上来奶声奶气地道:“平儿还要飞,平儿还要飞。”宗寄白冲着他笑了笑,说道:“过一会儿咱们再飞,等你爹和你娘亲歇歇。”

    走了半日,到了一处村落,宗寄白给张惠夫妇二人买了一辆牛车。张惠临走的时候郑重其事地塞给宗寄白一个小包袱,宗寄白推辞不要,但是张惠却是死了心非要宗寄白手下,说要么自己拿了宗寄白那么多金子,会良心不安。宗寄白觉得如果再推辞下去,会伤了张惠一番好意,就收了下来,但是仍然千叮咛万嘱咐,只让张惠一家走大路,白日里跟着别人走,不等天暗就要找地方住宿,让张惠再三重复,这才放心,看他一家三口远去,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张家夫妇言语里也只是叮嘱他也要小心,尤其是说话要谨慎,宗寄白只觉得心里发暖,可是他觉得若是自己那日没借宿他们家,他们一家三口仍然还能安乐生活,正是因为自己,这才要饱受流离之苦,而张惠夫妇却没有丝毫怨言,心里发暖的同时又更加愧疚。

    等张惠夫妻走远了,宗寄白拆开了包裹,见里面是一个两尺长左右的锦盒,盒子里装着一只一尺六寸长的玉笛,玉笛吹孔处呈青色但略有发白,由头至尾颜色逐渐变深,直到末端成了翠绿色,一丝红线头尾缠在玉笛头尾,玉笛尾端又挑出两条小红穗子,水润通透的绿玉陪着红色的丝线,直有种难以言说的惊心动魄的美。宗寄白只恨自己不会吹笛子,只觉得张惠一番苦心是对牛弹琴了,他苦笑着爱惜地抚摸着玉笛,也不知道是放在哪里合适,想了半天,索性把玉笛插在了腰间,走路时不时摸一摸玉笛,冰凉的玉质从指间传来,只觉得脑子都明彻了许多。

    出了渭州城,宗寄白一路上也没找到买马的地方,只能靠着一双肉脚一路走到了秦州城。一路上无聊,他就拿出玉笛胡吹,他自己也不知道吹了些什么,只是听见玉笛发出声音他就高兴的不行。离秦州城还剩十里的时候宗寄白就听见隆隆声响,宗寄白心说不好,这声音应该是火炮声音,难道渭州城里那个兵痞说的是实话,西夏国真的举兵来犯了,他心里焦急,脚下加快速度。

    不多久,到了秦州城下,西夏人将秦州城西北南三门围住,只留下东门。宗寄白听师父说过,行军打仗围城,切忌不可四面全围,若是四面全围,城内人见逃脱无望,反而是死了心守城,而围三放一网开一面的做法,正是给城里守军一个逃跑的机会,若是守军心智不坚,就更容易弃城逃跑,那么攻城反而会更简单。西夏人也知道这个道理,留了东门,而往东的方向正是进入大宋腹地的方向。

    秦州城吊桥高挑。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攒动,城外还有两队人马驻守。宗寄白没见过打仗,心里也是好奇,也是紧张,他虽然和张惠说过推翻大宋官家的话,可是打心底却没想过,内心里仍然想着大宋官家统治,外敌入侵时,他也不由得担心宋军是否能胜利。他正看着城墙发愣的时候,炮声也暂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西夏人暂停了进攻,还是宋军另有安排,他见东门无事,就纵轻功绕着城墙,赶向西门。

    第四章是一个大章节,先写出前头一部分,然后后面的就是秦州大战了,但愿我能控制住局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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