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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大事?”黎儿心不在焉,郁闷地又瞧了一眼一旁的羹碗。
“刘文静被抓起来了。”
“什么?”黎儿一怔。
“看来你们也事先不知,刘文静祸从口出,怕是要惹大麻烦了。你赶快回府,若是有需要,可及时告知。”
黎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而去时,又回过头来:“上次李密密信一事,多谢了”言语一顿:“无絮让我传话给你,宫中人多眼杂,莫要行分外之事,保全好你自己最要紧。”说着再望一眼呆在原地的贺拔云章,转身出门。
望着黎儿远去的背影,兴许是刚才的羹汤在作怪,贺拔云章眼角却分明有种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忽闻此事的李世民坐卧不安,更早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段志玄入府相商。
“昨夜过半,刘文静便被带入宫内,现在尚不知情形,殿下,我们该怎么办?”长孙无忌一时没了主意。
李世民左右踱了几步,凝眉沉默半晌,转而问一旁身随而来的无絮:“无絮,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无絮不答,却转而看着房玄龄:“玄龄先生以为当如何处之?”
房玄龄低首作揖道:“王妃抬举了,在下只是胡乱猜测,并无实在办法。”
“那就说说先生的胡乱猜测。”
“是。”房玄龄抬头道:“此事是纳言妾室所告,并无他人听到纳言此话,不管此话真假,只要纳言一概不认,无人可定他的罪啊。”
“房参军想的简单了吧”长孙无忌接过话来:“依刘纳言平日言行,此话怕是假不了。更何况此次审问的正是裴寂,刘纳言怎能安然无恙?”
“不是还有内史侍郎封德彝吗?”段志玄插话道,见几人面面相觑,段志玄赶忙止言。
李世民自知无忌其意,欲言又止间,已是心急如焚:“我即刻前往太极殿!”
“殿下”无絮赶忙拽住李世民的衣袖:“此事尚不知详情,殿下切勿操之过急。”
“那我总不能在此袖手旁观吧?”
“这倒不是。我想,此事不过真假二字,即便刘纳言此话为真,他要对付的也只是右仆射,而非陛下,如此看来,能救刘纳言的也只有陛下了。”
“无絮之意是让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谏陛下,而这谏词不过家事或臣属间的不和而已?!”
无絮默认点头,一旁房玄龄也连连赞同道:“王妃所言正是在下所想。”
李世民这才静下心来,细作思量后,再入宫面见李渊。而秦王/府内相商后,长孙无忌倒是把段志玄的一句话放在了心上,或许也可以暗中买通封德彝。
长孙无忌忙去寻来秦琼、程咬金,借二人之力,暗访封德彝,以求其助。谁知这封德彝倒是个温和爽快之人,很快便答应了长孙无忌所求,承诺必会竭力护刘文静之周全。长孙无忌心内窃喜,自恃有功。
新病初愈的杨筠从侍女问雪口中无意中听到李世民为无絮深夜亲煮羹汤一事,不禁牙关紧咬,却又强笑道:“秦王与王妃真是感情甚笃,羡煞旁人啊。唉,哪如我这般,即便病重,也无个夫君挂怀。”
问雪欲言又止,却听杨筠又道:“我非怨秦王,只是自叹命薄。我与秦王早年相识,那时他待我亲如家人,可不是这般冷漠。自从遇见无絮姐姐,秦王便只心属她一人。我这无依无靠的前朝旧人哪里比得上姐姐那般。”
“侧王妃还有我啊!”问雪心疼地顿时跪地俯首:“不瞒侧王妃,奴婢从小出身富家,十岁时却逢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也算是尝遍了世间冷暖、人情淡薄,进得宫内当差实属无奈。听得侧王妃一席话,感同身受。问雪虽然孤苦,如今却有侧王妃善待。侧王妃也要明白,您还有秦王,奴婢相信秦王一定会善待侧王妃,真心爱侧王妃的。”
“问雪,快快起来!”杨筠探身扶起问雪,随手将腕上的雕花玉镯递到问雪手上:“同是苦命之人,以后便只有你我相顾了。”
“侧王妃,这个问雪不能......”
“你拿着,以后我也便有了个说心里话的人了。”
“是,王妃。”问雪抽泣着。
“该是叫侧王妃才对。”
“不,在问雪心中您便是王妃。人人心里都只认秦王妃,又有谁想过您。如今想想也真是心寒。侧王妃病着,秦王妃还能与秦王喜笑颜开,当真是心里没您了。”
杨筠一声苦笑道:“问雪心里有数便是,莫要说出来。对了,今日府上怎么静悄悄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这就去瞧瞧。”问雪抹了抹眼角泪水,出了门。
暗自抓着被角的杨筠,一脸沉静。
入宫许久,皇帝迟迟不见。李世民心急火燎,无奈也只能在尚书省都堂半日兜转。直到午后良久,数次入殿,这才见到了李渊,却也见太子、齐王、窦轨、裴寂、封德彝一并在殿。
未等道明一二,只听李渊道:“这个刘文静实在大逆不道!”
李世民一懵:“父皇何出此言?”
李渊怒气横生,命人将罪状呈给秦王,李世民一看其上所言,如若五雷轰顶一般。刘文静不仅理直气壮地承认了酒后醉话非无心之言,更是坦荡无遮,道出心声:“自晋阳起兵,吾与裴寂同有佐国之功,吾以私命,远赴蛮地,借兵攻城,何敢不亲为。待大唐立,司马与长史略等,而今寂已仆射,居甲第,宠赉不赀。臣官赏等众人,家无赢,诚不能无少望。”
“秦王以为如何?”李渊锐利尖刻的眼神直直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早已将曲指攥成一团,听此一问,当下跪地求情:“父皇,刘文静向来品性孤傲,却也坦荡磊落。自晋阳起兵,他追随父皇左右,父皇最是了解他的为人了。此事系刘文静妾室告发,真假尚难辨别......”
“他都已经亲口承认,还能有假?”
“朝廷上下,想必人人都看得出刘纳言与右仆射暗有罅隙,如今面对右仆射的审问,他说出一两句气话也在情理之中。”李世民不顾裴寂在旁,直言不讳。
“陛下,秦王所言,臣不敢苟同。我与刘文静早年熟识,陛下晋阳起兵时,还是我向陛下荐举了刘文静。虽然我二人常在朝堂之上互有争论,但臣绝无厌恶文静之心。昨夜忽闻杀意,甚是心寒。我自认待他为知己,却不知他为何如此憎恨臣。此番审问,臣痛心疾首,好言相劝,只希冀是文静戏言。可是,内史侍郎也都看见了,刘文静恶言频出,供认不讳。言中不仅有灭臣之辞,更有不敬陛下之意。臣实在有意替他说情,却又无从说起啊。”裴寂声泪俱下,悲痛欲绝。
李渊听着,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太子李建成见势,不慌不忙道:“刘纳言昨夜说那话时,可是对其弟刘文起说的,方才审刘文起时,他一一招认,与刘文静所言如出一辙。”
“是啊,他定然是早就有了要杀右仆射的心了!”齐王李元吉在旁帮腔道。
“即便如大哥所言,那也只不过是臣属间不和而已,一家之内尚有不和,何况一个朝廷。刘文静对朝臣虽有恶言,对陛下绝无恶意。他赤心为国,忠于陛下,虽性情有瑕,却绝无二心,请陛下三思而定!”李世民据理力争。
“陛下,秦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三思。”窦轨也上前求情道。
“刘文静不睦朝臣,不敬良友,何堪重任?!”李渊言中有厉,转而盯着李世民:“我知刘文静素与秦王亲近,此番他诋毁朝臣,不容再辩!”说话间,却又留有余地,“待朕细思一番,再做定夺。”
裴寂几人一怔,鸦雀无声。
见李渊厉色稍缓,李世民这才定下心来,心内只想着此事已有了回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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