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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想的？”
江昀神色太过平静, 肖情玉斟酌了下用词, 试探性开口：“和……江时有关吗？”
江时是江家一家的禁忌，肖情玉一直有意识地不在江昀面前提他，可江昀对宁萌所做的种种，她只能联系到江时身上。
不然，太诡异了。
江昀没搭腔, 手推了推她的后背：“去帮我打饭, 我去那边买两瓶饮料。”
“好。”
排着队，肖情玉的思绪不自觉飘远。
对江时的事她知道不多，但也知晓个大概。
江时是江昀的弟弟，在七岁的时候就因先天性心脏病过世了。
孩子的去世是一个家庭永远的痛，那段时间高校长差点撑不住, 她也见证了江昀灰暗的一段时光。
高校长怀江时那会儿, 正好赶上学校优秀评估, 这是个往上调的好机会，她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 不甘心就此错过。
怀着孕的女人整天不管不顾往学校跑，谁也拦不住, 脾气一上来比谁都更犟。
不仅亲临各处新建教学楼工地指挥, 时不时还陪着领导吃饭应酬，忙得连回家都顾不上。
一来二去，胚胎的营养就跟不上了。
江时出生那刻起就被医生判定为先天性心脏病。
医院也去了, 手术也做了, 但凡有用的法子都在江时身上试了个遍, 小小年纪经受的痛苦比大多数成人都多，他坚强的挺了过来 ，收效却微。
不过，他总算能像个正常的小孩儿一样去学校念书。
上学也是有条件的。
不能剧烈运动，不能跑不能跳，时刻关注身体的情况，一有异常就得休学。可相比于孤独在医院度过的童年，江时已经很开心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肖情玉也不太清楚，她就知道江昀那弟弟突然去世。
江昀也因此消沉了好久。
距离那事已经过去了四年，时光能抹平伤口，却消不掉那块疤。
江时这名字，肖情玉还是不敢在江昀面前提。
江昀拿西柚汁的瓶底碰了碰肖情玉手背，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肖情玉恍然摇头，“没什么。”
打好饭菜，两人相对而坐。
江昀低头吃饭，肖情玉心里藏着事吃不下去，眼睛还不住往江昀身上瞥，最终被她打了一记。
“我很秀色可餐？”
肖情玉翕了翕唇，欲言又止，终究问出了口：“小昀儿，是因为小柠檬和江时性格像吗？”
江昀去买饮料时也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怕肖情玉胡思乱想，索性告诉她：“性格说不上像，但有像的地方。”
江昀至今还记得江时第一天上学时他有多高兴。
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双手揪着书包带子绕着镜子不停转圈圈，临出门前还用眼神扫过镜子里的全身，表情郑重得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式。
江昀也为他高兴，蹲下身帮他理了理帽檐，又叮嘱了他几句。
可才上了几天学后，江时就蔫了。
他抱着她瘪嘴小声抱怨：
“姐姐，我想和他们玩捉迷藏，可他们说如果我不能跑他们就不和我玩。”
“就慢慢跑，我保证我不会跑快的，我保证。”
“就跑一会儿嘛。”
怕病情复发，江昀狠心拒绝了他，还叮嘱他要特别关注自己的身体，哪儿不舒服了一定记得和老师说。
为了江时能在健康的环境下成长，他们向同班同学隐瞒了他的病情。
可似乎因为这，江时的人缘反倒更差。
他成了同学们眼中的怪孩子。
既不能跑也不能跳，一到体育课就乖巧坐在一旁，平时比小女孩还要娇气，同学们都在背后笑他是个小姑娘。
小学生中的抱团现象也很严重，一个人孤立他，就能带动一群人孤立他。
都是同样年纪的小孩儿，不喑世事的模样太天真，江昀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挽救那局面。
将他的病情说出来吧，那些孩子可能会因他是个易碎的洋娃娃而离他更远，可不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越来越糟。
或者，说出来了也很糟，这再次让江时认识到他是不一样的。
江昀记得某回，他兴奋回到家告诉她，在他摔跤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小姐姐把他扶了起来，不仅夸他长得可爱，还给了他两颗大白兔奶糖。
从那时起，他就只吃这糖，尽管他连糖都不能多吃。
那个带着酒窝的灿烂笑容深深印在了江昀心里。
小学正是最需要同伴认可的时候，江昀却只能看着被孤立的他日渐消沉，郁郁寡欢。
变得懦弱，胆小，又自卑。
想接近同学却又不敢去，整日艳羡着那些在班级呼风唤雨的同学，在心底默默崇拜。
太过孤独，外加生理上的缘故，他不自觉的就去讨好同学。
为了有小伙伴能陪着他一起玩，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傻事，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事他都做过，每回想起这些江昀眼眶都泛红。
在这点上，他和宁萌很像。
别人的一丁点关心能让他高兴上半天，只要真心待他，他甚至能把心窝子都掏给他。
“如果是，你还会帮宁萌吗？”
肖情玉点头。
“那不是呢？”
肖情玉又点头。
“既然这样，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了。宁萌是宁萌，她和小石头不一样。”
很多事，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结果，就像她为什么无端端很想帮助宁萌一样，无解。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觉得你对小柠檬特别嘛，就想着问一问。”
照江昀以前的性格还有可能，可如今她这恨不得锋芒不露的低调，肖情玉难以认同。
“那你不是也帮她？”江昀反问她。
肖情玉心想：那还不是被你给带起来的。
当初要不是江昀拉着她说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宁萌的性格比较敏感，要好好呵护，态度不能强硬之类，她哪会绞尽脑汁去想什么改变性格大作战的策划案。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当然是因为小柠檬长得可爱，讨人喜欢。”肖情玉换了个恳切的说法。
“我当然也是觉得她讨人喜欢。”江昀附和。
具体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被江昀直接给忽略了。
****
宁萌柔柔弱弱的模样能讨江昀和肖情玉喜欢，自然更能惹赵梵的保护欲。
他那种骨子里强势性格的人最喜欢宁萌这种乖巧懂事的女孩子，随便逗一逗就脸红，成就感别提有多高。
第二天，赵梵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将宁萌叫了出去。
肖情玉扒在窗户边八卦，还不忘给江昀直播进程。
“他把袋子递给小柠檬了，卧槽，他那双眼睛会放电吧！”
“唔……小柠檬好像在拒绝。”
“纠缠不休，啧啧啧。”
“你消停点吧。”江昀丢开手上的笔，扫了她一眼，“过来看看这题怎么做？”
“做题事小，八卦事大。”
尽管肖情玉这么理直气壮说着，可在江昀盯了几秒后，灰溜溜从窗户边回来看题。
正做着题，宁萌提着袋子进来了。
罗娅琪凑上前去，“又是吃的吗？”
“不是，是一些药。”
一样样被罗娅琪摆在桌上，是感冒冲剂以及通气鼻贴之类的药物。
她疑惑：“萌萌你怎么收他药了？”
“我说了不要，他硬要塞给我的。还说买都买了，目前也只有我能用，如果我不要的话他就只能扔掉了。”
“这手段，高啊！”罗娅琪赞叹一句。
“小昀儿这题很简单……你对着题目发什么呆呢？”肖情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里说着解题的思路。
前座的人还在说。
“什么高？”宁萌不懂。
“小说里男主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勾搭女主的，制造机会嘛，接下来女主就该架不住压力请他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
刚才赵梵还真对她说了：她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请他吃饭，她还答应了。
“萌萌，你要是想和他继续发展下去就吃饭，不想的话，就趁早断了，东西也别再收了，他会误会的。”
“发展感情？我不想……”宁萌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想那就别请他吃饭了。”
****
转眼间又到了周六。
肖情玉作为生活委员要收一学期一次的班费，为了方便将手机给带上了。
存了几个电话号码后，肖情玉突然意识到她还没宁萌和罗娅琪的电话号码。
拍了拍两人肩膀将她们叫了过来。
“你们报下电话号码。”
宁萌和罗娅琪照做，她又道：“再把Q.Q号报一下吧，以后方便我们联系，顺便再组个清纯女高中生激情裸.聊群啊！”
江昀藏在桌底的手往她腿上拍了下。
罗娅琪大大方方报了Q.Q号，得到肯定回复后回去睡午觉。
宁萌却支支吾吾的不答。
她在改备注的时候在网名上动了点手脚，可肖情玉会将网名念出来确认她加对人了没有，她不敢报了。
心很慌。
瞥了眼江昀，她正闭着眼睡觉，也不知真睡还是装睡。
半天没看她有动静，该是睡着了的。
宁萌悬着心报了一串数字。
“三工？”
她话一落宁萌就猛点头，只希望她别再往下说。
“咦，你这个网名我好像在哪见过……”肖情玉皱眉想了会儿，“小昀儿好像也叫这个呢，不过她还多了两字。”
话毕，她顺势将江昀给叫起来确认，“你网名是不是也叫这个？”
江昀眯着眼扫了宁萌一眼，点头，“嗯。”
宁萌后背冷汗频出，尴尬解释：“我就随便瞎取的……真没想到啊，哈哈，哈哈。”
尴尬笑了两声，气氛似乎更尴尬。
“行，备注好了，小柠檬。”肖情玉说道：“那我将你们拉进群里，记得通过一下。”
“好。”
宁萌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心思是否被识破，哪还顾得上其他。
突然肖情玉又问：“赵梵最近还有找你吗？”
宁萌摇头。
似乎是嫌她们太吵，江昀也没继续在桌上趴着了，手拧开水杯喝水。
“那就好，谈恋爱这种事还是得多看看，之前是我太草率了。”
受了江昀影响，肖情玉这几天越想越后悔，反思谈恋爱这种狗屁方案她当初是怎么想到的。
“嗯。”宁萌余光瞥了眼正喝水的江昀。
自江昀不让她去谈恋爱，她的少女心又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狂热些。
每晚睡前，她必将江昀摸她头的场景拿出来回想，再幻想着她温柔又强势对她说：“以后别再让人摸头了。记住了，这儿，只有我能摸。”
她护着她，她牵着她，抱着她，亲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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