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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宓直觉被一只手扣着脉门,床褥汗透了大半,浑身黏腻地将眼帘露出一线。
正对上桓夙冷峻的脸,捏着她手不放的人,正是这位楚小侯爷,她怕得全身发抖,桓夙捏紧了她的手,俊目晕红,竟有一丝冷血,“醒了?还逃么?”
孟宓更怕了,她体脂多,汗也出得多,但丝毫不令人讨厌,那缕幽微馥软的女儿香蒸发了出来,满殿都是松子香,清润而微甜。
她缩着眼睛,哆嗦着说道:“我、我饿了。”
“不许吃。”他板起脸。
“……”孟宓抿起嘴唇,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桓夙起身,将她的手松开,“我让人备了热汤,你去沐浴。”
这位楚侯和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且口吻独断专行得让人讨厌。孟宓心里有冤不能诉,悻悻可怜地起身,灰溜溜地从榻上爬了下来。
桓夙随意点了宫中的几名侍女,带她去偏殿沐浴。
楚宫里的美人腰肢纤细不说,走路也是扶风摆柳,提臀扭腰的动作,毫不糟蹋她们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即便是这几位身份下贱的宫人,她也不敢主动上前攀上一句话。
能在桓夙面前面不改色的人……太可怕了,她惹不起。
偏殿有一处人工温泉,泉水从天然的木兰花池引入,四季常温,水雾潋滟,龙胆紫的湘帘绕梁缠柱,翩翩荡着满室幽兰的芳泽。
水池淙淙地淌着,里边没有一个人,外边候了四名侍女,两人走到孟宓身后,纤指自轻薄的绡纱里探出来,绕到孟宓的颈后,欲解她的裳服,孟宓被这如玉冰肌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圆睁明眸,恍惚着跳开一段距离。
她满脸防备警戒,那侍女恍如未觉,上前来捉她的肩膀,但孟宓便像是一尾滑不留手的鱼儿,被她逃开了。
她来时脱了丝履,赤着脚踩在温水池旁的青砖上,“啊——”孟宓脱力摔入了水池,“扑通”一声。
“救命!”
一个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孟宓本以为初来乍到便要将性命交代在这儿,但她在水里扑腾了两声,忽然立住了脚跟,诧异地站起来,这时才发觉原来温泉的水才到胸口,薄绸浸透,隐约的两点梅花雪峰怒放,她羞赧地红脸,膝盖弯了弯,藏在水下,四处张望着不说话。
方才担忧她有性命之虞的侍女难堪地微笑,“孟小姐,你要解了衣裳的。”
“不、我不解。”孟宓捂紧了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那两个侍女对望一眼,有些无奈,但不约而同地下了水,向水中央的孟宓徐步走去……
桓夙发了一通脾气,险些将云栖宫的琴案踹翻了。
八岁那年,太傅替他选了云栖宫一处向阳的犄角,窗扉古朴,浸着日色,晒着月光,窗外有萧瑟的竹林,太傅替他在这个角落安置了一张琴台,摆上焦尾琴,一团和善地说:“公子,你的性情,深藏暴戾顽性,琴可修心,为师赠予你,愿你日后敛心屏性,仁德以治。”
太傅还在的时候,他会学那些花架子功夫,但始终不肯尽心钻研,他的心始终浮躁,或许真如太傅所言,暴戾顽劣,本性难移。
学个琴,又有何用?
“大王。”整个云栖宫陷入了沉寂以及由沉寂所抽丝剥茧而携来的恐慌之中,跟了桓夙最久、资格最老的也不过是十一岁入宫至今十五的小泉子,头三年她还侍奉在柳太妃跟前,桓夙身边的人都待不长,他的两年已算是顶破天的记录了。
可是小泉子也不敢对桓夙说一句半句掏心窝子的话,就怕不是掏心窝子,而是扎心窝子,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的还是自己。
这云栖宫里死过多少人,都被太后下令秘而不宣。可这楚王宫里,但凡有两年资历的人都心明如镜。
桓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提笔写字,又心思难安,只要离开一会儿,他便不能放心,也许那个没心肝的女人又要逃了,也许……
既然入了宫,那便插翅难飞。
对了,他都忘了教训她了。
“把孟宓带过来。”
小泉子领命,“是。”
孟宓最开始还抵抗两下,直到侍女们祭出“大王”的名头,她便一动不敢动了,又羞又窘,脸颊充血地由人服侍,洗浴之后,换了一身更薄更轻的水烟绡,披着沥干的长发,由人指引着回到云栖宫。
她来时,天色更深了,夜色如沉水墨,浓稠不坠,寝殿亮了宫灯,却明如白昼。
桓夙和衣而躺,双眼笔直地望着帐顶,那目光,如有实质般,小泉子轻唤了一声,桓夙知道人来了,沉声道:“让人滚进来。”
于是孟宓便滚了进去,从帐尾沿着被褥钻进来,楚侯的床位极宽,孟宓打个滚儿才能碰到桓夙的一片衣角,她跳上床的时候,楚侯觉得他这桐木做的床也狠狠地一颤,他瞬间脸黑无比。
“滚过来。”
孟宓敢怒不敢言,嘟着小嘴儿巴巴地又凑过去,搬着明黄色的小枕头,憨态毕现地摇摆着腰,她那腰肢在楚侯眼底,真的不能看,看了会辣眼睛。
桓夙克制着好脾气,可是他发觉一面对孟宓,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嚣,奔腾,沸腾,汩汩不息的恶念和恨意要将他吞噬,他的理智被屠戮得只剩下微末齑粉。很想再上前,把她逼死在角落,狠狠地欺负她,出一口经年不散的恶气,了一段终日郁结的执念。
“那个……”虽然孟宓意会到楚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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