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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倘若扶瑄与她长相厮守,她又顾忌着自己女刺客的身份,终是骑虎难下,情难两全。
用过午膳,初梦兀自收拾了自己床褥搬回偏房午睡,她自然睡不着,不过是想寻个由头静一静心,而扶瑄似也明了其中之意,竟闷声不响地应允她搬出去了。
初梦呆呆地凝望着窗棂外通透的天,寻常视界所现的那支木槿花自是见不着了,天空澄澈如洗,泛着湛蓝而白浅的微芒,既不刺眼亦不黯淡。风咯咯地灌透窗棂而入,五月江南之风竟可如此温暖和煦,连她这畏寒之人亦不觉着冷,可直至此刻,她才有心思慢下心绪来静观光阴在身旁流淌,从前太匆匆,林花谢了春红,无暇顾念。
正愁虑着,却见外头步点轻盈地跑来一人,原是云澄。
云澄扶着门框匀着气,手上捧着个锦盒似的物件,道:“我满以为你在扶瑄公子那屋呢,可谁想他道与我说你搬至偏房来了,说来也是呢,扶瑄公子将要娶维桢小姐为妻,你这个扶瑄公子屋内的婢女,此刻避讳着些搬出来住也是应当的。”
初梦倒未恼这话,只问:“那你今日为何又想起我来了?”
“是我家放勋公子叫我送来些物件。”云澄说罢将腋下携的金丝镶边紫花缎锦盒取出递与初梦。
“这是何物?”那锦盒长约十寸,倒有些与前时维桢送来奇珍异草的锦盒相似。
“我哪儿知道。公子家的物件,我等婢女只是办事,没这胆儿启开来瞧呢。”
初梦见云澄伸长了脖颈,极待初梦来启一解心头疑惑似的,也便当着她的面启开了锦盒,她虽预判着里头之物大抵用意,但放勋是风雅之人,所赠之物如前时一把“凤求凰”的折扇,即便云澄见了应也是不明所以。
“什么嘛,竟是两段破干草!”云澄还未说完赶紧捂住了嘴,诋毁主人之物是大不敬罪,好在眼前之人是初梦,倒也无妨。
“确是两段干草。”初梦淡淡道,“大抵是放勋公子送来予扶瑄公子调理身子用的,毕竟扶瑄公子身子才好,而二人兄弟深情。”
“原来如此!”云澄道,“那便劳烦你转为交与扶瑄公子了。我那处还有几筐维桢小姐的衣物要浣洗,也不知这维桢小姐闹哪儿门子疯呢,近来制备了许许多多的新衣袍,早中晚需换三身行头,莺浪浣不过来,便把我一道叫去帮忙了。”
“早与你说了,莫说主人们是非,你这毛病总该不了,今日倒好是对着我说,明日倘若换了个人传到张炳管事耳里,你可不知浣几筐衣裳这么简单了。”
“好了好了。多谢初梦姑娘大恩。”云澄做了个鬼脸便跑了。日光又纯净露出端倪,篦漏着尘埃播撒于床榻前,初梦一人与这午后和暖的屋子一道静静端详着眼前锦盒中的两段干草。
初梦了然,一段名为“葛藤”,一段名曰“艾蒿”。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放勋轻狂,专挑了扶瑄蒙受变故时乘虚而入,可这于初梦而言,倒不失为另一种解脱之法。放勋温厚的掌已在初梦眼帘前恭顺地摊好,只待初梦有朝一日,将她纤细的掌置于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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