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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
“巫谢会跟他们接着上路,并且会帮乙戌君复国,你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因为你家先生我广结善缘啊。”
“那你之前被人追杀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现?”刘子安瘪了瘪嘴,道。
宝禾先生停了半晌,道:“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说过,‘如果不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假装就好’之类的话。”
“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子安不明白宝禾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想看,如果你初到一个地方,结果那里的人都说跟你是老相识,多吓人啊。”宝禾先生的表情有些古怪,显然曾经受到过这种惊吓。
“是挺吓人的。”刘子安点了点头,“那又阿宁为什么会主动来找你?”
“因为当扈族向来与世无争,嗯,消息有些闭塞。”宝禾先生道,“而且,你觉得以阿宁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了,能忍住不打招呼吗?”
刘子安想了想,觉得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真是无奇不有。”刘子安忽然感慨道。
“行了,别感慨了,来看看你的帐单。”宝禾先生掏出小本子,拿在手里,“你答应过神荼、郁垒要同他们好好打上一架,是也不是?”
“有这么回事。”刘子安道,“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答应。”
“总之先记上,没应下的事情到时候量力而行。”宝禾先生在“神荼、郁垒”后面画了个圈。
“然后共工他们让你找我帮忙,放他们出去。”
“是。”
“这个你虽然当时在心里应下了,但嘴上没说......嘴上没应下最好,毕竟这事有点麻烦。”
说完,宝禾先生在“共工”的名字后面也画了个圈,中间还点了个点。
“你还答应铁肩公主要她报恩。”
“可是,先生,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我真的不想娶她!”刘子安忙道。
宝禾先生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她的恩已经报完了。”
“报完了?什么时候?”
“你们在女子国的时候,有没有吃、住在王宫之中?”
“有......”
“这就已经算报完恩了。”宝禾先生道,“你替她解围一次,她替你解围一次,扯平了。”
“她怎么替我解了围?”
“女子国的人眼睛又不瞎,你们是不是女子她们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女王都承认你们是女子了,她们信服女王,便也认定你们是女子。不然的话,你们早就被乱棒打死了。”
“如此说来倒要谢谢她了。”刘子安叹道。
“不过是相互还债罢了。”宝禾先生轻笑道,“对了,你还答应过少昊,说要帮他给太白金星捎话。”
“的确。”刘子安点了点头,“他们母子二人的确可怜。”
“行了,如此算来,你真正应下的倒就只有这一件事。”宝禾先生道,看起来心情颇好。
不过,一提起应下来的事,刘子安倒想起了点别的。
“先生,那羽民国的巨蛇......”
“那个是巫谢的小玩意,当时只是为了借它们的眼睛看看别国风光,没想到羽民国伙食好,那帮小东西居然越长越大,还在那里扎了根。”宝禾先生摇头叹道,“他跟朱老板他们上路,目的之一就是把他那些小宝贝们给带回来。”
“蛇那么大,他一个人带的回来吗?”刘子安有些替他担心。
“好歹也是十巫之一,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宝禾先生道,“你也差不多该起身了,收拾一下,咱们好出发。”
刘子安闻言,赶紧起身穿戴整齐。
不过,就当他以为要出发的时候,宝禾先生却不急不慌地带他去吃东西了。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刘子安一边吃,一边问道。
“先吃,吃好了再说。”宝禾先生答道。
就这样,当他们慢慢悠悠吃完饭的时候,日头已经过半了。
“看来今天又不能赶路了。”刘子安心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吃完饭宝禾先生并没有带他回到十巫住的地方去,也没有带他找地方落宿,而是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只见宝禾先生用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眼前的景色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就好像被划开的米袋子一样。
“进去。”宝禾先生说道,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解释。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刘子安肯定打死都不进去,谁知道裂缝那头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这话是宝禾先生说的,所以刘子安没有丝毫迟疑便进去了。
在他进去之后,宝禾先生也跨了进去,而后伸手一摸,那条裂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谁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到了裂缝那头,刘子安只见眼前一片茫茫,并无半点人烟,亦无鸟兽的影子,煞是凄清。
目之所及,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树立在那里。那树也长得不好,有些干枯的模样,叶子掉得罄尽,风吹过的时候,听不到半点声响。然而奇怪的是,这么一棵死活难以判定的树,生得却十分巨大。
“先生,这是什么树?”刘子安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是胡杨吧。”
“胡杨?”
“传说胡杨死而不倒,生立五百年,死立五百年。”
刘子安闻言,伫立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执迷于生死,是看不开的了。可怜!”
“许久不见,你倒是多了几分禅心。”宝禾先生笑道。
“不过是各有各的执着罢了。”刘子安道。
“那你执着于什么?”
“先生明知故问。”
宝禾先生笑了笑,道:“我是绝不会抛下你的。”
刘子安沉默不语,显然并不相信。
“想想看,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称是盘古后人的人,我又怎么会抛下你呢?”
“一定要用后人这个词吗?”虽然话是没错,可刘子安总觉得“后人”这个词听上去怪怪的。
“好吧,那换个说法,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又怎么会抛下你呢?”
家人......
刘子安忽然笑了,笑得傻兮兮的。
忽然,远处飘来一朵黑云,渐近了一看,原来不是云,是一群奇怪的鸟,有着长长的喙,铁一般的颜色。
刘子安一下子便认出了那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别出声。”宝禾先生轻声道,带着刘子安蹑手蹑脚地躲到了树后。
原来这树是那些铁鸟的巢穴,那些铁鸟虽然凶残,但临近巢穴却还是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发现刘子安和宝禾先生。
待它们都进去了,宝禾先生悄悄绕道树前,同刘子安一起把那巢穴的入口用石块堵上,放了一把火,将那枯树点着。
恰是干柴逢烈火,更兼间或有风吹过,那火愈烧愈旺,转眼枯树便被裹在了火云之中。
听着众鸟在树里挣扎、尖叫,刘子安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走吧。”宝禾先生与他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帮到这里就可以了。”
刘子安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点还了债的轻松感。
“可能是这周围的环境太过凄凉,影响了心情吧。”刘子安在心里是这样解释的。
离了那铁鸟的巢穴,前面一马平川,师徒二人不免放开手脚前行。
一路之上,刘子安又重新活泼多语起来,不住向宝禾先生询问些传说之事。
宝禾先生倒是知无不言,更兼其本身就是个会讲故事的,一时间说得天花乱坠,让刘子安欲罢不能。
“先生,那这些故事难道就这么失传了吗?”刘子安想起宝禾先生给他讲的那些上古时期的八卦,颇为遗憾道,“难道没有什么国家能把这些故事都保存下来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谁说得准呢。”宝禾先生道,“人的寿命太短了,眨眼之间就是几代人,好多故事就这样传没了。”
师徒二人每日这般说话,轻松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这一日,二人到了一城。青山绿水,高城深沟。
“喂——!我们是过路的旅人——,眼看天色已晚——,不知能否让我们入城休息一宿——?”刘子安站在护城河前喊道。
城墙上的士兵张望了一下,见这二人举止端庄,看上去不像歹人,便放下了吊桥。
师徒二人进了城,便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过来问询。
宝禾先生自称是旅行作家,寻访各地记录当地民俗,而刘子安是他的徒弟。
那官员十分高兴,笑道:“这你们可来对了。凡天下诸国,以我国最重文教,不知出了多少贤哲,写下多少文章,出了多少书籍。只可惜我国偏僻,来求学的人虽有但并不多。”
“不知贵国何名?”宝禾先生问道。
“我这国乃唤作文昌国。”那人答道。
“文昌国?那可有上古传说?”刘子安兴致勃勃地问道。
然而,一听这话,那官员却发怒了,道:“这种闲书有什么可看的!看了能有什么用?”
刘子安被平白无故数落了一通,心里自然不痛快,反问道:“难不成看书一定要有用才是?”
“自然!”那人答道,“你们快随我面圣去吧,若是写得好了,到时候自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也不等宝禾先生他们说话,便带着二人向王宫而去。
一路之上,只听得街道两侧不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刘子安素来厌烦读书,听到这种声音只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然而宝禾先生却道:“果然是文明之国,一国皆是读书的种子哩!”
那官员面露得意之色,道:“二位不妨到学堂来参观一下。”
说完,便昂首阔步地带路。
宝禾先生二人无法,只得跟上。
次第间,三人已到了一个学堂。还未行至门口,那稚嫩的读书声便已轰然如打雷。
宝禾先生侧耳细听,只听他们读的是:
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
夫一时之名,不必有也,后世之名,不可无也。故君子不求名,而又不得不疾乎此。
夫子若曰:好名者,人之恒情也。故下士求名,人亦不得以为躁,但我恨其急一时之名,而非千秋万世之名耳。若君子则知所以审处于此矣。
以为一时之名,自我为之,而其权在人,苟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则有名,而皆倚人以为重,盛与衰我不得而知之,而此名而名者也;
千秋万世之名,自人为之,而其权在我,苟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未必有名,而常修己以自立,高与下我将得而定之,此名而实者也。
名而名者,无之在于未没世之前,君子岂可以徒疾乎?
名而实者,无之在于既没世之后,君子岂得而不疾乎?
人之生也有爱有僧,故有幸而有名者,有不幸而无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人不相接,则不可曰爱憎之所为也,而寂寂者竟如斯,则将何以自异于里巷之子耶?人之生也有失势有得势,故有幸而无名者,又有不幸而有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时不相及,则又有非得势失势之可论矣,而泯泯者遂如斯,则又何以自别于草木之俦耶?
人之贵乎荣名者,贵其有益生之乐也;君子之贵荣名者,贵其有不死之业也。死而无闻,则其死可悲矣;死而可悲,则其生更可悲矣。是以君子抗节砺行,唯恐不及耳。人之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身后之计也;君子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大生之事也。死而无闻,则其死不及忧矣;死不及忧,则其生大可悲矣。是以君子趋事赴功,惟日不足耳。
人但见君子之为人也,誉之而不喜,毁之而不惧,以为君子之忘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忘也;不大言以欺人,不奇行以骇俗,以为君子之远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远也。
盖有大于此者而已,有久于此者而已。若夫营营于旦夕之间,是求速尽者也,好名者岂如是乎?
宝禾先生听这些孩童读的尽是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自己亦不大懂,只道是些高深莫测的文章,心中汗颜,忖度道:“这么小的孩子便能写出如此文章,待长大成人,岂不是更了不得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奇怪,像这等国家,他应该会有印象,然而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近些年新出现的国家?
刘子安想的没有宝禾先生那么多,见一帮孩子在屋里上课,便探头向屋内看去,想瞧瞧有没有人在开小差。
然而入眼所及,每个孩子都在那里摇头晃脑。
刘子安只觉心中惭愧,想到自己小时候,虽然也读书,但很少能领悟其中的妙处,只记得有那么两三回,读到书中绝妙文字,只觉心中酣醉,摇头晃脑,肌肤颤抖,三万毛孔,没有一根不舒坦。没想到这里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只有四五岁,竟无一不能领会文章的妙处所在!
刘子安感慨万千,心道即使是从小被称为神童的三哥,恐怕也没法跟这些孩子相比。
正当师徒二人慨叹不已的时候,那些儿童发现了窗外的陌生人,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
那授课的老师却没看到宝禾先生他们,不知何故学生忽然散了心,立刻大怒,跳到一个望着窗外发呆的学生面前,命其站起来。
那孩子见此,知道不妙,胆战心惊地站了起来。
那孩子个子小小的,只到那老师腰的位置。
只见那老师使出全身力气,“啪”地一掌将此学生打翻在地,又挨个跑到方才走神的学生面前,每人皆狠打了一巴掌。
那些被打的学生跌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却不敢哭泣,默默地爬起身来,坐在桌前继续读书。
其他学生见此情景,吓得脸色苍白,抖抖地读起书来。
老师又高喝:“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若是不好好读书,你们以后在社会上又要如何立足?”
刘子安听了只觉得荒唐,道:“难不成除了读书之外就没有别的出路了?目光也太狭隘了些!”
那老师此时方看见窗外有陌生人,气冲冲地跑出来,大声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村人,来这神圣之地捣乱。”
宝禾先生一听这话乐了,拽文道:“小生系过路旅者,听闻此地书声朗朗,思及幼年之事,心中感慨,特来拜访,不料惊扰先生授课,还请见谅。”
那人听闻此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许,道:“《诗》有之:伐木鸟鸣,求友声也。汝既一心向学,予又何来见怪之语?”
“如此便多谢了。”宝禾先生道。
说真的,这一世自打成为旅者之后,他就再也没这么咬文嚼字地说过话了。
“不知这位是?”那老师看向刘子安。
“劣徒刘子安。”宝禾先生答道。
本来,劣徒什么的只是自谦之词,通常情况下,对方都要再吹捧一番。然而,这老师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冷哼一声,道:“的确顽劣,还需多加管教。”
宝禾先生汗然,只得称是。
莫名其妙被人骂了,宝禾先生他们也无心再参观。正巧此时是放学时间,小孩皆要回家吃饭。
师徒二人就这样站在路边,看那些小孩过去。
这些孩子无一不是瘦小细短的身材,粗一看,跟那个小萝卜头似的。然而个子虽小,他们却皆背着硕大的书笼,牢牢扣在背上,有的还在胸前缠了一道线,把书笼扣得更紧。只听他们吭哧吭哧地哼着,慢慢前行。
宝禾先生有些看不过去,问那官员:“为何贵国这等年纪小小的孩子,便要背这么重的书笼,却不要累坏他们!”
那官员洋洋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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