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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加一等了。
“哎,等下。”醇厚的低音止住了欲大快朵颐的苏袖月,云笙笑着,揭开了放在一旁的酒坛,递予她道:“佳肴配美酒,天经地义。”
“…”苏袖月不敢接,虽说和佛门高僧“同流合污”很有安全感,但云笙手中的女儿红一看就年份久远,他们又不相识,无功不受禄。
摇了摇头,对方却不肯挪开。
“傻孩子,当一个男人把东西捧到你面前,就是想你接住。”云笙倾身,握住苏袖月的手咬了一口细枝串住的青虾,微眯眸子道:“现在可以喝了?”
苏袖月这才明白,他是怕自己不敢,遂以身作则,主动同流合污。她轻笑:“高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这样吗?”话落,饮一口酒,果然是在地底存了多年,酒香余韵悠长。
她抬眸,却见云笙意味深长地摇头,发丝散而不乱,苏袖月注意到,他把微微染霜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漂亮的美人尖。
“怎么?觉得我眼熟,认识我?”云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眸光,似乎想验证些什么。
“没…”她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再抬首,云笙已躺在秋时枯黄的草地上,双手枕在后颈,随手折了截草根叼在嘴里。
姿态风流,浑然不似上了年纪,苏袖月敛敛眸...岁月经年,人的一举一动都深入骨髓,许多年前,云笙也定然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青葱草地上,慵懒而卧,邪气勾唇,坏坏一笑的“雅痞”少年。
眨了眨眼,她又听到云笙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很多年前?”
“啊?”苏袖月轻摇头,一脸茫然,又似害羞地低下头,几欲埋进手中的酒坛里,其实…
她不害羞,而是错愕。
就像裴彧,也说他们是旧相识,可苏袖月的记忆里,肯定以及确定没有。
她稍稍留心,又瞧着小五儿躲起来的模样,隐约觉得眼前的高僧定有过人之处,自己很有可能是早掉了马甲,被云笙看出并非原主了。
所以,他才这样问吧。
思怵间,僧帽忽然一紧,苏袖月睁大眼睛,任由云笙把自己从酒坛口提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末了又揉了揉她没有毛发的头顶,“9527,留起来吧。”
“向佛,不拘泥于形式,也无需证明。”
“嗯。”苏袖月应声,仰起头粲然一笑,嘴里歪扭的牙自成特色,尤其是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
“小孩儿,你很可爱。”云笙低头轻笑,他目光柔和,饮了口酒,微醺道:“其实…从前有人告诉我,酒肉穿肠过——”
佛祖亦可抛。
做一件事便忠于一件事,佛祖与酒肉并不相悖。
“对了,小孩儿,”他忽然想到什么,偏头望向苏袖月,半阖着眸子懒散道:“祭典将至,按照往常惯例,当朝丞相会代表女帝来祈愿寺观礼…届时,你可别像今日一样乱跑了,听说他——”
云笙顿了顿,对严慎言男宠无数的事将信将疑,他点到为止,提醒道:
“小孩儿,你自己小心点。”
*****
京城,歌舞升平。
丞相府邸,严慎言遣散歌姬,只留下了一名月白水袖,衣袂翩翩的女子。
他瞧也未瞧,斜倚塌上,捻着手中的暖玉棋子,行云流水抬手行礼道:“请坐罢,主上有何话要说?”
“唉…七年了,何必如此,严大人?”檀婳无奈一笑,自从用打小佩戴的玉牌与严慎言相认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尴不尬…倒也不是其他,只因这玉牌虽不起眼,却能与严慎言手里的一半成一对儿。
这一对玉牌不仅仅是信物,意义尤其深远,严慎言的父母还在世时,就从小告诉他,玉牌结义,同是男子时,以兄弟相称,应尽心辅佐,若一男一女时…
严慎言那会不明白,却也谨记,时至今日,他才知晓父母口中的两种情况,二老恐怕一早就知道…身为前朝遗孤的檀婳是女儿身,也定然是希望长大后的自己能迎娶她。
因而,哪怕严慎言与檀婳二人心照不宣,各自意有所属,有了这一层关系,多少觉得尴尬,檀婳也知晓严慎言对自己一贯是尊敬有加,态度却疏离…她轻叹一声,开门见山道:
“严大人,前几年你入军营,想来已收获颇丰,加之云南那边也愿相助,朝臣亦被你牵制有余,又有文渊阁在江湖上的影响作为后盾,那么何时…改朝换代呢?”
“咦?”严慎言落下一子,他自己与自己对弈,未抬眸道:“主上...是等不及了吗?”
他知晓,这件事是支撑檀婳活下去的心念,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当是害怕被遗忘。
而能在史册上与所爱之人贴近,是檀婳失去容珏后,最后的寄托。
那么他呢?严慎言落寞一笑,推乱棋局,淡淡道:
“主上,历来改朝换代,都有些征兆,这人为的鬼神之说,我们…也应该有。”想当初,徐芷力排众议立为女帝,不也用的是凤星转世,天命所归这招吗?
他话落,檀婳了然颔首,
“那...从何开始?”
“祈愿寺,高僧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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