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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渊跑入一家破破旧旧的客馆,客馆子不大,连牌匾都掉了半个字,稀少的客源已难以支撑修葺的费用。
原本应该是冷冷清清的景象,进客馆,小庭院里却来来回回巡逻着人,手中的物什儿个个都叫布包裹起来,任谁也想不出里头是杀人的兵器。
不久前,燕行天跟李檀禀报说有几个人一直在跟着他们,就连常用来歇脚的驿馆也持续不断地回应着神威侯的行踪,虽尚不知这些人有什么意图,但鬼鬼祟祟地定不是什么好事。故而李檀下令不走官道,改驿站为客馆,几日周旋才摆脱了那些人。
客馆虽然方便,但经营不如驿站,随行的人吃得很随意,就连李檀也未再讲究什么。只不过在对待岳渊的吃喝上,他在意得很,每一顿都是顶好的菜样儿,不肯亏待他半分。
这天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岳渊也不知怎的就醒过来,翻了身见外侧背对着他的李檀,蜷缩着身子,似乎已经醒了,呼吸粗重,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岳渊悄悄唤了声,李檀“恩”着应了,勉强转过身来,问他:“醒了?”
岳渊见他脸色青白,额上渗出一层细汗,眉头还轻轻皱着,显然难受至极。岳渊问:“你怎么了?”
李檀说:“没事。天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岳渊掀开被角,李檀只着雪白的里衣,同他脸色一般白,手抚着腹部,抓得那方衣衫都起了皱,岳渊明了:“肚子疼?”
李檀略有些窘迫地点点头,他脾胃向来不好,这几日奔波劳累,犯了这样的小毛病,一时疼得连身都起不了。若是因为这等小事招人来,少不了要让弟兄担心。
此刻见岳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打量他,李檀油生出几分羞赧,解释道:“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刀剑入肉他都不觉得有甚么,这些日子同岳渊在一起混,病了痛了总会感觉十分得明晰,不知道是何原因。腹部如同刀绞,疼得他喉咙涌出酸水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是干疼着难受,却又无计可施。
“这种事也是能忍得吗?”岳渊从床上坐起来,手伸到李檀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捋着抚着,皱着眉说,“你怎么跟我爹一个毛病?”
李檀:“...倒是从前见过岳先生犯病。”
岳渊替他捋肚子好半会儿也不见李檀有半点轻松,又想起昨日李檀同人议事后不知怎的就窝了心火,晚上不仅没有动筷,大冬天的还喝了碗冰汤浇火,想必问题是出于此了。
岳渊想了想,将被褥堆到李檀身上,将他裹得好好的,起身去穿衣裳。
李檀问他,岳渊一边系腰带一边回答:“我端些热粥来,你先等着。”
李檀起了一身虚汗,实在没有力气再去管他,只堪堪喊了声:“不用,阿渊你...”
风卷着霜雪从门外袭进来,岳渊又赶紧合上一半,应了声李檀的话就跑出去了。
客馆里厨房师傅还未开始准备膳食,厨房中唯有的一些汤粥还是昨日剩下的,连热水都要现烧,岳渊只好问了木盒,自己出客馆去找。
好在自离开黎州之后,士兵们也再未约束过岳渊的行止。岳渊不知李檀作了怎样的交代,但不至于困在笼子里,他由衷地开心。
回到客馆,门被推开一条缝儿,岳渊闪身进来,生怕再叫冷风嗖嗖地灌进屋子。
木盒放在桌上,李檀紧闭着双眼,神色缓和不少,但还是难受的。
岳渊搓了搓冰凉的手,往李檀的额头上探去,果然还是摸了一手细腻温热的汗水,他小心翼翼地问着:“还疼着呢?”
李檀腰身酸痛,滚滚干涩的喉咙,才只勉强点了下头。
他在凤阳关落了大大小小的伤,内外皆有,养了大半个月才回京复命,受封之后没多久就连夜赶到黎州来寻岳渊,几经周折未曾有片刻轻松的闲暇。
如今旧病倒复,如今自腹部而起的苦楚好似侵袭入五脏六腑,牵一发而动全身,四肢百骸竟无一处是好使的了,痛得他切牙噬齿都不能得一分轻缓。
他怕岳渊担心,方才忍住苦楚,半睁着眼见岳渊伶俐地端出白粥,摆上肉包子,抬着放在床侧的方凳上,说:“吃点热的,先喝口粥。”
李檀按他说得做了,米香带着近乎炙热的温暖从喉咙而下,疼还是疼的,只是这股热流似乎一点一点冲刷着痛意,也不知是心中温暖还是当真有效,只觉得真不如方才疼了。
李檀叫岳渊喂着喝了小半碗。岳渊不敢叫他吃太多,说:“不然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还不至于,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李檀的手搭在岳渊的头上,拇指摩挲着他挺俊的眉骨,说,“谁家的小孩子,养得这么贴心,这么会疼人?”
岳渊打掉他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你怎么疼了也不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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