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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喜欢这虫子吗……我,不是故意的……”
她侧过头来望着他,静静地一笑:“即便不死在我的手中,它也是活不过今日的。蜉蝣,是朝生暮死的。”
“它短短的一生,不过只能,找到一个甘心死去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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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王步子略虚,踏出寒乐坊的时候,书娆在窗缝里俯视最终坐入轿子的刘庆,回过头望着婢女道:“扶公子果真未有回音?”
“姑娘,打发去邓府上的人压根便未见到公子,只说公子现下旧疾缠身,不便见人。”婢女恭敬地说道。
罢了。
公子不在便也好。
将窗缝闭严实,她感受着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叹息一般匀出胸腔内这口气。
门外叩门声又起,她却恍若未闻。
那人又叩了三声,未见回应,自顾地将门一把推开。他素白的衣带着寒气,走至她身旁:“你果真,还是要入那清河王府。”
书娆抬眸,望着眼前的宋箫。
“你确信,清河王殿下还对我姐姐难以忘情?”书娆站起身来,“如若是有机会的,那么我回答你,要。”
“这世上只有你有机会。但这于你,却是祸不是福。”宋箫眉头紧皱,“我私心盼你能脱身于这段旧事,但又盼着,你不愿脱身。”
缜密如刘庆一般的人,也会有不得不踏进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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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刚死去的那段时间,只有西绒,愿陪在他身边。她将他拥在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
那个时候,合欢殿里的桃花飘零,盛夏的雷霆,让整个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空荡荡的合欢殿,还有庭院中,草木腐朽的气味。
屋檐雨落如柱,淅淅沥沥。
“殿下。”西绒为他盖好床铺上的褥子,“如今的殿下,万不可对窦梁两氏抱有仇恨之心。现下,殿下只能韬光养晦,最好,是让整个宫城内,都遗忘了殿下。”
“可……可他们……”刘庆冰冷手指,触及西绒温暖的手背时,却反过来被她紧紧握住。
“殿下。”西绒素来如冰雪般的眸,此刻,却融成一汪春水,“殿下千万记住了,眼下,已经没有谁能够抗衡窦家和梁家,殿下再怎么恨,也不能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窦家和梁家,都野心勃勃。以四殿下为盟约,终有一日,也会因四殿下而反目。”西绒垂下了眼眸,定睛凝视着刘庆,“殿下,只要不卷入便可保住一条性命。”
果真,如西绒所言。不久后,窦梁两族反目,窦家以巫蛊之名冤扣于梁氏一族,逼得梁贵人悬梁自尽。然而,梁贵人的自尽,却并未让窦家停歇。尔后,窦家侯爷又上书五条罪状直言常年来梁贵人同外私相授受,梁氏中三人滥调兵权,且同地方勾结,私挪军用银两物资。
而此事,西绒却同宋家人商量着,暗自藏护住梁氏最后丁点血脉,成功逃离出雒阳城。刘庆不明,因果报应罢了,为何还要去保那梁家的血脉。
西绒却说,此时保的,并非梁氏的余脉,而是窦家的命门。
梁氏一族分崩离析,如今,窦家已无人可挡。
但只要梁氏一日未四绝,便绝不会就此罢休。而他们骨子里同四殿下同血同脉,自然,也就是窦氏唯一的命门所在。
“制衡之术。”在年纪尚幼的刘庆心里,西绒的话始终清晰如昨,“身为帝王,最应善用。殿下需看清朝堂中人的贪欲,手段,在这一盘棋局中,找到最该落子之处。”
自幼陪在他身侧的西绒,时如冰,时如火。很长一段时间,他竟以为,此生她都不会离开。
刘肇继位,窦氏掌权。
一晃眼,好多年过去。
他成了风花雪月的清河王殿下,空有其衔手中无半分实权。她却依旧是寒乐坊司乐大人,在丝竹弦乐中,窃听雒阳城中大小秘密。
然而,这样的日子,却有尽头。
那一日,依旧是盛夏,却是烈日灼灼里,宋箫领着她来,同刘庆说,他们要成亲了。
嗯。终归还是要成亲了。听闻,西绒原本就是宋箫看中的妻,为了名正言顺嫁入宋家,才被母妃提携到宫中,养在身边数年。
西绒说过,她一个乐姬,原本是配不上宋箫的。但温柔的宋娘娘听闻了这桩事,却言笑如花地说此事便由她来成全。西绒本心淡泊,但惟独对恩情,看得重之又重。
她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最美年华,陪在刘庆身边,为他筹谋立足之地,为他算计朝堂人心。
她在刘庆身上还的,不过当年宋娘娘赤忱的提携之债。
况且刘庆,还是宋箫的表弟。日后她嫁了宋箫,那刘庆便也是她的表弟。
但他,满腹心肠里,早已灌了别的心思。
西绒……西绒!
为什么终归,连你,也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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