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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下这样的毒手?谁又有胆子,又有机会下毒?
只能是她身边的人。
可是皇后死了,能顶什么用呢?
肯定不是后妃,她们若要下手,不会选在昨天,秦思被抬进宫的日子,皇上再对她不上心,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秦思留下的那些记忆太杂太乱,她记忆里清晰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衣食,要不然就是别人欺负她的记忆。
她懦弱又胆怯,连丫鬟都可以任意地打骂她。
除此之外,秦思的记忆再无其他。
秦驷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手中无兵不说,还要在这后宫里和众多女子争抢一个君侍,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以前听见有两女争一男的事情她都是当笑话听的,现在这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了,她觉得这一定是报应。
“没有人想说的吗?”秦驷放下手,扫视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秦驷此时真想拔出剑来,将这群女不女男不男的给斩于剑下。
女子这般作态,跟那些男子有什么两样?甚至比有些男子还不如!
秦驷的目光愈发冰寒,硬生生让被她看着的几人打了一个寒战。
瑶芷觉得这压根不像是三伏天,那如同一块冰锥一样划过自己脊背的目光,膝盖底下一点一点爬遍她全身的寒气,恍然让她觉得自己如同跪在冰天雪地里。
刚才还觉得这套衣裙太厚,怎么现在,又觉得它太薄了呢。
瑶芷尽量伏低身子,希望能泯然众人。
但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趴着,根本跪不起来,她恐怕实在泯然不了。
“皇后娘娘,今天奴婢一早起来,就去御膳房催促小、皇后娘娘的吃食,但是御膳房的奴才却四处推诿,所以奴婢才耽搁到现在。”一个穿着粉紫色如意束腰裙的丫鬟开口了,她是瑶伊,瑶伊没有抬头,反而磕了两个响头,好像是要以此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瑶伊年纪不大,桃花眼,小蛮腰,相貌极佳。她与秦思的性格很是相似,都是受人欺负了不敢吭声的,秦思或许是见瑶伊思自己吧,因此将她要了做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但瑶伊自从来到了宫中,倒像是翻身当了主子一样,一言一行中,都透露出十分的嚣张气焰来,只有在秦思面前,还是那个懦弱的瑶伊。
秦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她依旧在看自己的手。
太嫩了,这样的手,要拉起千石弓,需要多长时间?
恐怕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上辈子她用了三年时间,这辈子,恐怕十年还不止。
十年时间,够她再打出一个天下吗?
“皇后娘娘,奴婢是被小李子叫去见皇上身边的沈德宁,他说今儿午时,皇上会到娘娘殿中用膳。”见到瑶伊已经说了,瑶芷便在她后头做了这说话的第二个人。秦思今日实在太让她惊惧了,她几乎想不起来曾经那个懦弱的秦思是什么样了。
“我……”剩下一个瑶月犹豫着开口,她相貌普通,也最是忠厚老实,但她也不够机灵,所以秦思并不是很喜欢她。
秦驷终于放下手,看向她:“怎么了?”
瑶月身子一抖,惶恐地说道:“奴婢今儿去了尚宫局,您昨日嘱咐奴婢要把咱们殿里的名册拿过来……”她说到一半停住了,随后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下去。
秦驷却了然:“怎么?名册没有拿到?”
瑶月答道:“是,尚宫局的人说,咱们殿里这几日太乱了,还没有拟名册呢。”
真是粗劣的把戏,没有名册就不能一一排查,也就找不到下毒的人,若是秦驷非要查下去,只要随意安插一个替死鬼就行。
她冷冷一笑,开口道:“着人准备午膳吧。”
瑶芷几个一愣,随后齐齐应了一声。三人合力将瑶夕抬下去了,几个小宫女连忙过去,将瑶夕身上滴落的血给抹清了。
秦驷对刚才那个给她搬凳子的宫女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转身往殿内走去,那宫女见了,急忙跟上去。
等到了内殿中,秦驷背对着她,仔细打量着个宫殿,半响才道:“本宫要让你做两件事。”
那宫女极机灵,立刻跪下说道:“奴婢愿意效忠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娘娘只管吩咐,奴婢愿意舍了这条命当娘娘的一条狗!”
她说这话秦驷有点不爱听,在她的印象中,女子都是自珍自爱的,哪有将自己比作猫狗的。
索性宫女也看不见秦驷拧着的眉头,秦驷想了想道:“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第一件事,你要去查清楚她们三个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第二嘛,昨日曾在殿里出入过的人,你给我找来他们的名单。”
那宫女谨慎地道:“娘娘,昨日出入咱们殿里的人太多太杂,恐怕奴婢不一定能够将名单找全。”
秦驷也没为难她,只道:“你尽量找就行。”
宫女便应了一声,她也不敢动作,只轻手轻脚地站在秦驷身后。
半响,秦驷的声音才传到她耳朵里:“你还有事?”
那宫女立刻说自己无事,随后告退了。宫女刚走出内殿,就见到瑶芷神色匆匆地往内殿走,瑶芷也看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她也没开口,行了礼便直接走了。
瑶芷倒是想把她叫住问话,可一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止住了想要叫住她的想法。
她匆匆寻到秦驷,恭敬地开口:“娘娘,皇上来了。”
第3章
秦驷微微一点头,抬脚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了用膳的外殿中,众人口中的皇上,秦驷心中的君侍,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夜里看他已经是不俗,可是这白日里看他,就更加美貌。
目若朗星,剑眉入鬓,他一头长发已经束了起来,头上带一个黑色金边的金冠,身上穿着五爪金龙的朝服,见了秦驷,眉头微皱。
那眉头微皱,似有不满的小模样,看的秦驷有些心痒,又想到昨日的鱼水之欢,让秦驷更是想要疼爱他了。
秦驷知道他为何皱眉,她身上穿的是宫装,按制来说,帝后大婚三日内,皇帝一应不上朝,皇后不见皇太后和妃子,身着袆衣,日日相对,蓄锐养精,休养生息,延绵子嗣。
可那身袆衣足足七层,也不知道是谁制出来那么繁复的衣裳,穿上了,别说打仗,就连走路都是问题。
如今皇上虽说不上朝,但政事却不能不问,更不能像秦驷这样,不理会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制度。想来他心中定是不平的,又不好直言此事。
想到这里,秦驷心里泛上些怜惜:“既然来了,还是换上常服吧。”
但皇上却没有领秦驷的情,他挥挥手,严肃正经地说道:“不必了。”别扭的模样落在秦驷眼里,让她一阵好笑。
秦驷一笑,声音温和又宠溺:“会热的。”
皇上却只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不做声。
秦驷的目光落在皇上额头上,她能够看见,上面已经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
还说不热,明明都热的受不住了,真是嘴硬。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一杯酒。一旁的瑶芷连忙接过了酒壶,看着秦驷,欲言又止。
那样子像是在说,秦驷不该饮酒,更不该在皇帝面前饮酒。
秦驷皱了皱眉,她若是连杯酒都喝不了,岂不是跟男人一样了?
随后她又想起来她现在的处境,岂止是跟男人一样,简直是比男人还不如。
想到这里,秦驷只觉得口中佳酿顿时失了味道。
秦驷自斟自饮好生自在,可一旁被晾着的皇上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以前没有皇后,虽说也听过关于秦思的传闻,可是偶尔,他还是会在心里想一下,自己未来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想过秦驷可能会贤良淑德,想过她可能畏惧惶恐,也想过她可能性格坚定,就是没想过,她会是这个样子,床上热情如火,床下……视他如无物。
刚才还问他热不热,为何说了两句就不说了?会不会是他刚才不理她,吓着她了?
皇上转脸看了看秦驷,发现她脸上的确带着一些失意,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了。他抿着唇,尽力回想妃子们不高兴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可是想来想去,他的妃子们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啊。
皇上只好伸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皇后……”
秦驷懒懒地抬眼看他,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着他说。
皇上只想着该找些话来说,又怎么知道该说些什么,顿时无言了,过了一会才干巴巴地道:“皇后不喜欢今日的菜色吗?”说完,他只想把刚才的话再收回去,他们昨日才大婚,御厨又哪里知道秦驷喜欢吃什么。
秦驷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拿起银箸随意捡了一块鱼肉吃了。可吃进去之后她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甜?”随后她将这块鱼肉咽下去,又喝了口酒。
皇上不说话了,学着秦驷伸手拿了个酒杯。可沈德宁见他拿了酒杯,立刻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可等到他转身再去看秦驷的时候,秦驷已经喝光了杯中的酒,她将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扫了沈德宁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沈德宁给她倒酒。
皇上立刻乐了,这沈德宁是他父皇留给他的人,有时候脾气比他还大,除了他,谁也不爱伺候。
他这个皇后,这回恐怕要踢一踢铁板了。
果然,沈德宁像是没有看见秦驷伸过来的酒杯一样,低眉敛目,一派和善地立在皇上身边,一动也不动。
秦驷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来人给自己倒酒,她抬起头来,目光在守在自己和皇上身后的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后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倒酒。”
这两个字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沈德宁耳中,却隐隐有股子金戈之声,他克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想挡在皇上身前,但是随后他就清醒过来。说话的是皇后,皇后可什么都没做,她只说了两个字,就让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
沈德宁深深地看了秦驷一眼,顺着刚才的步子,往前又走了一步。他两手捧起酒壶,给秦驷斟了一杯酒。
沈德宁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见状,小太监就要接过沈德宁手中的酒壶。可沈德宁却瞧了他一眼,小太监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敢再有动作了。
皇上见状有些讶然,这沈德宁当初对他都没那么乖顺,怎么这会,反而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他疑惑地看向秦驷,却见她正好也看向自己,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宠溺?
从未有人这么看过他,就算是曾经的皇上,看他的目光都是严厉多过慈祥,至于他的母后嘛,通常都是赞赏地看着他。
他是琰国的皇上,他不需要宠溺那种软弱的情绪。
皇上正要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只手却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腕:“杯中之物伤身,少饮一些为好。”
他勾了勾唇角:“该少饮的是皇后才是。”
秦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比呢?”
这句话她说的自然而然,但听见这话的人心里都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
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比呢?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难道不应该是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呢吗?
秦驷看见周围人的表情才发现自己的口误,不过她从来不是为自己的错误后悔的人。
她轻轻一笑,说道:“皇上忘了本宫的名字了吗?”声音道最后,变得低沉起来。
沈德宁见状,连忙驱赶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皇上见了秦驷这个样子,心里一荡,脑海里顿时浮现秦驷告诉他姓名时的情景,他喉咙顿时一紧,起身来到秦驷面前,抬起她一只手,将她拉近怀中。他在秦驷耳旁说道:“朕当然记得,你叫秦驷。”
秦驷抬眼看他,心中却对这个动作生出了些不满,她居然比自己的君侍矮?!
按下心中的不快,秦驷开口道:“你还没告诉本宫名字呢。”
“傅钦烨,”他伸手一把把秦驷抱起来,走向一旁的榻上,“朕名为傅钦烨,看来皇后在大典的时候没有认真啊。”
秦驷伸手拉住傅钦烨的衣领,手下微微一用力,一个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顿时对调:“烨儿不也没有用心?”
烨儿?!
她抬脸亲了亲傅钦烨的嘴唇:“乖,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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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沈德宁才听见皇上有些嘶哑却畅快的声音:“来人。”
他点了几个宫女进去,其中就有从小伺候皇后的瑶芷。
瑶芷伸手推开门,只觉得一股令她脸红的味道久久不散。她连忙敛下眼睑,就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另外几个宫女就比她胆大也利索多了,她们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去掀帘拉帐的掀帘拉帐,没一个还像她这样脸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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