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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熟悉的旋律,静静候着这场梦的破碎。
这曲子他弹了数万年,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他倒不觉得厌。罢了罢了,这曲子弹完了,梦也该醒了。听着还是同一曲,太初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曲落无痕间,她才发觉今日的梦境和往日有些不同。
太初目不转睛的看着上渊转过头,站起身朝自己靠得这颗樱花树走来。衣袂飘摇,步履悠然,那姿态要有多潇洒便有多潇洒。
“睡醒了?”
只是三个字,却没来由地搅得一阵心慌。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头重脚轻,便知还在梦里,不觉松了口气。你说说你,人家就是在你梦里晃悠晃悠,你怎么也是这个怂样?
“不过学了半日,你便如此疲累,我授的课真就如此枯燥乏味?”
无奈的声音划过耳边,太初眯着眼看着将手伸到面前的上渊,唇角勾了勾。还是往前那副古板样子!
修长的指节掠过额前的发梢,分明带着浓郁的温暖,她的眼角不知为何突然一酸,忙敛了敛眉:“我这嗜睡的毛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偏生还逼着我学那些古经艺礼。再者说了,难不成治理道域,还得用上品酒的本事?”
上渊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过去:“便知那酒鬼靠不住。”
“你若知晓洛泽靠不住,干什么还投其所好?”看着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的上渊,太初笑了笑,“寻了美酒佳酿予她不说,便是上次她大寿,你不仅亲手抄了心经,竟还当众奏了一曲予她。要我说,你寻她授课是假,别有用心才是。”
“你自小便是个玩闹的主,虽说那家伙没个正行,可这些年到底多亏了她。”
接过自身旁递过来的热茶,知晓上渊也靠着古树坐了下来。太初抿了一口热茶,入口微甘,是她喜欢的口味,只眼底却没来由的一黯。
“总是麻烦别人也不好,要我说,我就该搬回你那里。这一来,我自小便与你挤在一处,也无不可。这二来,也省的你四处奔走,抱着物什去走洛泽、白玺她们的门子。”
“儿时倒也罢了,只你一个女儿家,现下又成年了,若还处在我殿中,成什么体统?”
太初脸色顿黑,可头却在不经意间靠在了上渊肩上,抿了一口热茶便不愿再搭理他了。
都说梦由心生,缘何她梦里的期盼还是幻影。这个人,真的木呆到瞧不出来一个女儿家的心事吗?
她多么希望在梦里,她的所有期盼都得到了成全。那怕只是一次也好。
太初静静猫在上渊身旁,戳了戳他,想把这场梦做完:“明日便是道会了,你可是又要走了?又是好几千年不来看我?”
“往日应允过你,成年之后只授你万年的课,这些日子,我会一直留在星罗宫。”
太初噗嗤一笑:“儿时喜欢缠着你,可我偏生厌学的紧,你便允了这么一句,到现在我都以为你那时是在诓我。”
太初嘴角犹有笑意,微微抬头,却见上渊正看着他,一双眼沉然认真。忽然有些怔然。
上渊静静道:“若我哪一日当真哄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被那道认真到了极致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然,太初落下了眼:“你若当真做了对不住我的事,千万不要让我知晓。否则,便对不起了。”
上渊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过头沉默了下来。
不惹纤尘的画卷里,她静静靠在他的肩上。
清风扬起那人的长发,抚过她的面颊。她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却始终不敢拂开。
如墨般深沉的眼眸静然阖上,肩上的温热伴着安然侵到了心底,她没用的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
在太初见不到的光影里,沉默着的上渊不知何时转过了头,定定地看着她。手微抬,似要拂过她的眉眼,却又缓缓凝住,直至沉重地落下来。
深沉的眼底,浓烈了一片。温柔,缱绻,在最后的光华里只剩下了眷恋。
就好似亿万年的情感,他一生的追逐,就在这一眼中永远定格了下来。
落下的手静静抬起,拂过如墨的青丝,划过安然的眉眼。
他轻轻伏下,唇落在她的耳边。
“太初,再见。”
声音似断若续,如呢喃在耳边响起,却又似自远方传来,太初猛然睁眼。
落入眼底的,只有满处冰冷的石像。没有妙妙然的樱花林,没有身旁的古树,没有潺潺而过的溪流。
没有……上渊。
她怀里紧紧抱着酒壶,一身的酒味,活脱脱像个不知生死的酒鬼。
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无论相聚多久,最后的结局都是别离。不是死别,便是生离。
太初微微抬眼,遥望着道域浩瀚无尽的苍穹,轻轻告诉自己,却突然泪流满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