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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亦是抱拳道:“西平郡司马宋混,见过长史。此番长史阻截虏骑后路,麾下奋勇冲杀,功不可没。稍后我便传令下去,将所部军卒割取首级,分与长史一部……”
李延炤拱拱手,而后指向被西平军卒押走的那些俘虏,问宋混道:“首级军功,非炤所欲。只是不知,宋司马打算如何处置那部虏骑俘虏?”
宋混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麾下军卒将虏贼俘虏押走的方向,随即哈哈笑了两声,道:“这些俘虏,留着也是无用,我正打算令麾下审问一番。审问完毕,便打算将这些俘虏带去湟水边上,一刀一个,结果了事。”
“若司马欲如此处置,不若将这些俘虏交予炤。炤在他们身上,还可略施小计……至于先前所提首级,炤不要也罢。”
“哦?”宋混闻言却有些诧异。这些虏骑之前横行乡里,屠戮乡民,早已令所部士卒深恶痛绝,此时听李延炤言及尚且还有用,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知长史要这些俘虏,所图为何?”
“炤先前在郡中,曾大破虏骑。突审虏骑俘虏之后,便知此番前来袭扰的虏骑并非皆是匈奴。陇西各部氐羌,亦是出人参与其中。”顿了顿,李延炤又道:“炤所想,正是将俘虏中氐羌好生相待,而后放回。至于匈奴,则极尽虐待拷问,随后制造机会,让其逃回。如此一来,陇西氐羌与匈奴势必不睦,我等无论袭扰,还是兴兵,皆有利而无害。”
“长史深谋远虑,不知是社稷之福,还是社稷之祸?”一个温婉女声乍然响起,令李延炤吃了一惊。那声调虽然温婉,然而所说词句,却是冷冰冰的。
见李延炤望向一旁女子,面目中颇有不豫之色,宋混忙出言圆场:“这小娘子正是舍妹。口无遮拦,还望长史勿要见怪。”
李延炤静静地盯着那女子,惊觉她赫然便是之前使君薨逝之时,李延炤在姑臧端门前力阻,使其不得入城的宋氏宋越。他依稀记得,自己所部与这小娘子的部下起了冲突,还是自己接连发矢,射中对方数名护卫,凭此硬生生将一干飞扬跋扈的对方护卫压制下去。
当时李延炤对这位小娘子也并无恶感。甚至觉得她沉稳之风,倒也颇有几分宋配昔日风度。但听她方才所言,显然是意有所指。如是,虽然他屡屡向一旁的宋混拱手道无事,然而心中却依然在反复思量着那小娘子方才的话语。
宋混见面前情形陷入尴尬,赶忙道:“舍妹此番以身试险,亲为诱饵诱得敌骑上钩,她所以生气,乃是气我这做长兄的。李长史不必挂怀。方才言及俘虏,宋某便专断一回,将这些俘虏交由长史处置。”
“如此,便多谢了。”李延炤微笑着,伸出两手郑重其事地向着宋混一礼。随即抬头道:“此番追击虏骑,任务繁重,还望宋司马体谅。稍后我等便要踏上征途,就此别过。倘若他日有缘再会,再与宋司马把酒言欢。”
“长史请便。”宋混拱手回礼,随即便唤过一名将佐,令其将先前押走的那些俘虏再押送回来,交给李延炤。李延炤等了不一会,便见先前那些俘虏已押回,便向宋混连声称谢,随即便引陶恒与部下自去。
“回府吧!”眼见麾下骑卒已将战场基本清理出来,宋混淡淡道:“魏云留待此处,将战场清扫完毕,再率部返回。”
魏云躬身抱拳:“喏。”
李延炤率部行出十余里,天色已是微明。几近一夜未眠的部属们皆是有了几分困顿之意。而陶恒则驱马近前,用手肘捅了捅李延炤。李延炤一脸疑惑地扭头,却见陶恒用下巴指了指那些押送在队中的俘虏,问道:“长史,这些俘虏,又待如何是好?”
李延炤略做思索,随即便回道:“匈奴人,与氐羌人,甄别出来了么?”
陶恒闻言,却现出几分迟疑:“还不曾甄别。”
李延炤摆摆手:“既然如此,便去甄别一番,甄别之后,搞清楚这些氐羌人,又是哪个部分的。”话音方落,陶恒便已躬身领命,随即便自去一旁寻找雷融,要将这些俘虏的身份甄别清楚。
不一会儿,雷融的审问已是有了初步结果。七十六名俘虏之中,尚有四十一名氐羌民,而其余三十五人,皆为匈奴族人。
“属下已问清,这些氐羌人来自于陇西略阳氐,其部首领苻洪。此番由其弟苻安率两百部众,归入匈奴人军中,前来州内。”
“苻……洪?”李延炤轻声念着这名字,脑海不由得一阵错乱。他虽然对这时期的历史不算了解。然而大名鼎鼎的前秦政权,他却是知晓一二的。
而苻洪,可以说正是在本来历史上名噪一时的人物。他是前秦政权的奠基人,曾统一北方,后在淝水之战中败北国灭的前秦天王苻坚,便是他的孙子。
这一横生的枝节,却令李延炤倍感哭笑不得。他感叹道:“先前既言道放氐羌,留匈奴,便将这些氐羌也放了吧。”
他想了想,又问道:“方才言及那苻洪之弟苻安,可还生还否?”
雷融抱拳躬身:“那苻安只是受了些伤,性命却是无虞,长史大可放心。”
“将他带来,我且看看。”李延炤招呼雷融道。雷融抱拳领命,随即对一旁押送俘虏的部下们招了招手:“将那苻安带上前来。”
言罢,部下们将苻安带上前来。李延炤望望苻安,见其一脸惶恐,便连忙令雷融用胡语对他道:“尔等从刘胤之恶,本长史不与尔等计较。稍后便发给干粮,纵尔等离去返乡。若今后再度擒得尔等,必不轻饶!”
李延炤言罢,只见苻安跪地叩首,却连连用汉话道:“将军仁义,苻安必不敢负将军,归乡之后,便谏族长,从此不再应征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