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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吗?”李延炤仰头望着面前的程勇及另一位护卫,出言问道。程勇茫然地摇了摇头:“回……回禀司马,小人不知这敌将是何职……”
李延炤闻言稍稍有些失望,随即便将视线投向另一名护卫。那护卫抱拳答道:“禀司马,我在战阵上见此人穿着皮甲上镶有黄铜兽首。身披红色大麾,定是敌军千夫长以上级别大将无疑。”
李延炤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望向程勇:“此番你阵斩敌将的功劳大抵是跑不了了。看你脸色不大好,回营歇息一下吧。之后我自然会拨下赏赐,并将你功绩上报郡府与州治。稍后些时日,郡府、州治的赏赐也必定会随之下达。”
李延炤顿了顿,又道:“据你衣锦还乡之日,想必不远也……”
程勇听李延炤言及赏赐,面上却无一丝喜色。待得李延炤说道“衣锦还乡”之时,他终是忍不住心中悲切,跪地大哭起来。
“程勇,你在战阵之上建功,是好事。又缘何于此悲泣?”
程勇抬起头,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下心情,张开嘴,却是语无伦次地回答:“司马,这一战……下来,莫说全军……便是我们一什之中,便死了六个……伤了……伤了五个。陈什长……被敌将……刺穿胸膛,临死犹在说……我立了……立了……大功。我虽立功,而他们呢?他们……他们谁人……没有父母亲人……”
程勇重重叩首道:“我……我却不知……这些……这些倒在战阵……战阵上的袍泽,他们……如何衣锦还乡……”
李延炤闻言,亦是长长地喟叹一声:“程勇。战阵上,必然有袍泽要阵亡……然此次伤亡如此巨大,是我……是我为将者失察。稍后我便向使君……上表谢罪……”
“至于阵亡袍泽,我必尽我所能,抚恤其亲眷。若弟兄们在天有灵,炤只能在此跪叩大伙,李某有罪……”说着,李延炤已跪在榻上,面向着营外战场方向叩首。
李延炤安安静静地叩首三次。而后起身面向程勇,沉声道:“我可向你保证,绝不亏待任何一名袍泽的亲眷……”
两人正相对而哭间,却见门外护卫打开门,一名将佐行入屋中。李延炤定睛看去,却见来人正是出任临羌县司马的马平。他登时一激灵,随即将前半夜所发生的事情,梳理出了个大概。
起先是南城刘赵强攻,自己负伤,众军勉力打退虏贼。后来当自己回营中医治并昏睡之时,西门守军中的叛徒杀害西门守将赵大,斩断吊桥吊绳,放一支千人规模的虏骑杀入城中。随即县兵与贼军展开巷战。敌军因兵力分散、地形不熟而陷入苦战之中。继而马平率麾下临羌县兵杀到,与敌军留守部队争夺城池西门。
攻营敌军不得不再次分兵前去夺回西门。而东南侧城头的将佐纷纷引兵回援。攀上营墙的虏骑失去战马之利,与装备精良,战意坚定的县兵苦战一番,最终将领伏诛。部众大部被歼灭。
而临羌县兵攻取西门之后,又与敌军前来支援的部属发生了一场恶战。眼见不支,却又有援军杀到,彻彻底底地给令居县解了围。
望着笑吟吟的马平,李延炤俯身下拜叩首道:“都尉拯救属下于水火之中,属下虽千言万语,不足以表感激之情……”
马平赶忙上前扶起李延炤,连道:“定东,如何使得。如今你我是平级。我领军来援,不过是为将者的职责罢了,万难接受你一声谢……”
李延炤抬头注视着马平,诚恳道:“建兴九年,延炤初入行伍,便在都尉手下当兵。都尉一日是延炤上级,终生便是延炤上级。况此番延炤率众力战,困守孤城。若非都尉及时前来相救,延炤及麾下士卒又怎能如此顺利脱困……”
马平听着李延炤的一席话,感慨良多。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定东,此番令居得以脱困,还是使君与陈平虏倾力相救。否则,仅凭我一县,兵不过千余,又怎能击溃刘胤,挽救令居?”
李延炤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与麾下死守孤城,所为无非令百姓不受战火荼毒。这些士族高门,平日无用,烽烟骤起也不思抗敌,反倒算计起自己人来,不鸟他们也罢!”
马平一手揽过李延炤,却见他皱眉咝溜了一口冷气,忙关切问道:“受伤了?”见李延炤点点头,便将他扶到榻前坐下。马平轻拍李延炤肩膀,道:“定东。话不是那么说。虽这些士族屡屡内耗算计,于国于民确是无益。然则当下,我等想做什么事,还不得不仰仗他们的脸色。这口气,定东你就权且忍下吧!”
听闻马平一席话,李延炤虽未表态,却也是满脸不情愿之相。马平不由得笑骂:“多少年了,你还是这倔脾气。唉,想要任事,光有才能尚且不足,还要忍得!”
听着马平苦口婆心一席话,李延炤表情也是松弛下来。他对马平一拱手:“都尉教诲,延昭铭记于心。今后任事,必默念都尉教我这一忍字……”
马平点点头,起身便道:“既然定东想通,便是最好。你有伤在身,万勿四处走动,养伤为要。我便先回,日后得暇,再与定东叙旧。”
送走马都尉,李延炤方才躺下,却又见一护卫打了报告入屋,对李延炤通报道:“禀司马,外间有一援军将佐求见。”
“他可报上姓名?”李延炤面不改色地问道。
“不曾,他只道是司马旧识。我等未敢多问。”
“喊他进来吧。”李延炤坐起身,顺手披上皮甲。紧了紧束带。不多会儿,大门处已是行进一人,望着李延炤笑吟吟地拱手道:“李司马,别来无恙!”
“是你?”李延炤声调都提高了几分,看着行入屋内的宋小虎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