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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炤便丢开那些诉讼状纸案卷,开始搬出那几大箱子公文,开始翻阅起来,以便确定当下的当务之急以及工作重点。昨日戚氏的话倒也提醒了他。他从那些公文中,找出州治下发的,令征召丁壮成军,并且参战的各郡县,统计战殁者名册,并上报以及为这些战亡士卒的家庭发放抚恤之事。
州治所用说法,乃是令下面郡县先自行垫付抚恤之用。并将抚恤人数、名册以及抚恤标准上报州治。州治再根据各郡县的抚恤来豁免一定需要缴纳的钱粮税赋。
看到这里,李延炤不由内心一动。莫非令居县令此时不见踪影,也与这抚恤之事有关?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匆匆闪过,便转而不见。他起身吩咐刘季武随行。当下要务,莫非先去清查府库,判断府库中所存的粮食资材,然后再统计战事中阵亡的将卒员额名册,从而判断府库足不足以支持给这些家中发放抚恤。
两人叫上了褚县尉,三人去马厩中取过马,便在褚县尉的引领之下,一路向着府库而去。府库所处位置,正在城东。三人出了县府,驭马不过半刻钟左右,便到达府库之外。那府库外墙青砖砌成,墙体足有近一丈高,从外间望去,内里建筑也是青瓦覆顶,与一旁的民居等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叫开门,值守小吏见是褚县尉带人来,便连忙打开大门,三人下了马,将马拴在门外拴马桩上,嘱咐守门胥吏看守,而后便行入府库院中,褚县尉自去厢房中,将看守府库的文吏喊出来。
文吏见到褚县尉,便行出厢房,却见院中还有两人,看样子倒也不似官员。不但未着章服,还各自穿戴着一身皮甲。尽显一派武人之色。心下游移不定,忙转向褚县尉,问道:“褚县尉,这两位是……”
褚县尉笑着指向李延炤道:“这便是郡府派遣来新上任的李司马。另一位,便是司马属下,之前在郡府之中任骑都尉。”
文吏一派了然神色,而后对二人躬身为礼,道:“见过二位将军。不知今日驾临府库,有何要事?”
李延炤笑了笑,而后拱拱手:“打扰小史清净了。我等此来,是想盘查一番府库。目前张明府不在,县府一应事务,暂时由我署理。待明府归来,我自会向他说明。”
那文吏闻言,却是一脸苦色:“司马恕罪。按律,县府府库须得明府本人之令方才能得开启。司马即使署理县务,恐怕没有明府之令,也不能擅开。”
李延炤闻言,眉毛一挑:“哦?然而州治之令已然下达,如今需给阵亡将士发放抚恤。公文早已发至县衙,若不落实……恐会生变。请小史予以通融……”
文吏跪地叩首:“实非小人不予通融。按律,擅开府库者死。家人流徙千里……望司马体谅小人难处。待请到了明府之令,再喊小人开府库,小人必定遵令照办……”
眼见事情没有通融的余地,李延炤便略有些郁闷地招呼了刘季武与褚县尉二人,别过文吏,出得府库,而后各自上马向县衙中返回而去。
如今府库不开,给阵亡将士的抚恤之事,自是暂时无法落实。回到县府后,李延炤苦思冥想,最终还是决定先行派人前去统计阵亡将卒,登记造册,并准备一一查访。而后再决定如何发放这笔抚恤。
既然需要名册,当先便须得去军中访问知情之人。不管征召一事再如何匆忙,人员名册总归应该是有的。李延炤先遣刘季武前去令居县兵营中,将自己调任的文书,与加盖官印的手令付之与代理司马。请调征召士卒名册。而后又遣秦大勇再去郡府以及忠烈祠,准备请调目前已登记在案的阵亡士卒名册。
两人各自肩负使命离开县府。而李延炤自己,却仍是坐在正堂之上,毫无头绪地盯着那封由州治下发的公文。张使君上下嘴皮子一碰,弄出的这封政令,却实实在在地将一堆问题摆在了这个业余县令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