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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篷安置,夜里坐卧都极不自在,束手束脚的,仿佛受约束一般,他们这次会在许昌会停驻几日,昨晚上用食时,听十四叔那意思,先让她休息一天,然后再陪他去见十九叔。
关于这次十四叔去找十九叔的事,虽然大兄郑经什么都没多说,但郑绥还是隐隐猜到,十四叔是想接十九叔回来,哪怕不能够回荥阳,也希望十九叔去临汝,然而,依照几年前,她和五郎去过那个小村庄,她对十九叔的印象,只怕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如果十九叔愿意,那么,上次就会跟着五兄出来了。
这一晚,十四叔没有回来,及到第二日下午才从陈家转回。
次日清早,郑绥跟着十四叔,带着那二十个护卫,一起出门。
那个小村庄,在许昌西北面,那一趟,虽是夜里去的,但一来一回,亦足够郑绥记得路线,只是郑绥这几年,骑术退步了许多,加上又一直凭印象在探路,所以找到那个山谷时,已经是黄昏日落时分。
“今日晚了,要不阿叔明天再过来。”郑绥下了马,望着眼前身长八尺,留着胡须的十四叔。
十四郎君郑汶听了,却摇了摇头,一路上,虽走了些弯路,但他估算了一下,来一趟,得耗费半天,“这儿离许昌不近,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说着,举步往前走。
郑绥见了,只得跟上。
她是不愿意进去,上次十九叔送她和五兄出来时,很明显也不希望他们再去。
夜色暗了下来,郑绥记得这段山谷小路,狭而长,哪怕点起了火把,郑绥依旧一脚深,一脚浅,艰难地前行,行程中,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山岚间晚风吹来,树叶刷刷作响,蛙声与啾啾虫鸣声相互呼应,山间偶尔传来野兽和夜鸱的叫声,令人胆颤心惊,和上次一样,越到后面,郑绥腿越发地软起来。
以至于一刻钟的路程,让郑绥觉得用了好几个时辰的光景,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庄时,郑绥额上已是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尽是汗,夜风吹来,禁不住地打个颤。
十四郎君郑汶也留意到郑绥的异样,看到那个近在眼前的村庄,倒也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小点,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成这样。”
郑绥听了,不由辩驳,“儿非郎君,夜色森森,自是害怕。”她只是女郎,在这山林中行走,哪能不害怕。
十四郎君想起进谷前,郑绥的话来,难怪这丫头不愿意进来,说起来,他膝下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孙子也有好几个了,孙女至今未有,和家中姊妹相处也少, 郑绥是女郎,这几日,他和郑绥的相处,也仅限于每日的问安,一起用食,别的真是知之甚之。
郑氏家中的女儿,从来是娇养,他是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不明白,郑经那小子,为什么要把妹妹嫁给一个武夫,偏阿耶,也任那小子胡来,下一辈的子弟里,若说阿耶最看重的人,非郑经莫属,而得阿耶喜欢的,则是大房的五郎郑纬,那小子当日在平城时,每每见阿耶,都能让阿耶笑得见牙不见眼,总夸郑纬是郑家千里驹。
对于郑绥这桩婚事,他曾和阿耶说了他不解,正巧他此前在任上丢了官,阿耶当即气得直骂他:你若是能想明白,就不会丢了官。
使得他面红耳赤的,再不敢问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庄户人家的生活,规律而自然,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村子,唯有天上那轮弯弯的月儿,光辉散落人间,把整个村庄,都笼罩于这朦胧夜色中。
静谧,安详。
郑绥跟在十四叔的身后,听着踏踏的脚步声,只觉得他们是一群外来入侵者,打破了这庄子美好的一切。
两旁桃树依依,树上的果实累累,很是生涩,未曾成熟。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依然还是那座土坏茅草屋,与六年前的差别,大约是旁边又加盖了几间屋子,只是这次,他们进村的动静有点大,记得上回,进来时,护卫并没有跟上,直到走到这座熟悉的草屋前,郑绥才想起这一事。
再转头望向身侧的十四叔,似浑然不觉,一瞬间明白过来,怕是,十四叔就没想过,再让十九叔在这儿隐居下去,他来的目的,就是要把十九叔带出这村子,上次阿兄过来,是因为阿兄是晚辈,这回则完全不同。
长幼有序,十四叔占了一个兄字。
郑绥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又开始冒了出来,特别是瞧见已等候在门口的十九叔,只那一眼,虽是古井无波,却令她无地自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