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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
温翁刚喊了一声,又听到郑绥虚弱的说话声,“阿翁,如今我都已经知道了,还要瞒着我什么。”她早该猜到才是,都有好些天,没有五兄郑纬的消息了,定是出了事,温翁不让她知道。
一听这话,温翁脸上带着几分壮士断腕决心,点了点头,“某等会儿,就派人送过来,只是小娘子看那些文士抄誊的信笺前,先瞧瞧二郎君寄过来的信。”
“阿耶。”郑绥低低地呢喃了一声,“阿耶的信什么时候到的?”
“昨日夜里。”
“我知道了。”郑绥这话轻飘飘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温翁定是先看过了,“凡以后家书,还请阿翁不要再拆了。”
温翁神情一滞,有些讪讪然,“某以后不会了。”说来,如不是五郎叮嘱,家书他是不会拆的。
所幸,这封家书,正是及时雨。
想及此,又瞧着郑绥的病容形状,不敢多耽搁,吩咐采茯好好服侍郑绥,遂告辞退了出去。
所有抄誊的信笺,是用一个木匣子装着送过来的,
彼时,郑绥正换好衣裳,因不能沐浴,采茯和辛夷只给她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了身干爽的中衣。
郑绥也不用采茯帮忙,自己伏在隐囊上,伸手打开木匣,最上面的一封,是阿耶送过来的家书,一瞧笔迹,是惯常给她写信所用的隶书,眼睛陡然一热,一颗慌乱与茫然的心,似终于找到了一个支点。
多了份安然。
只是打开桃花笺纸时,只缓缓看了几行,郑绥的心就无法再安然起来了,待看完了,手不由自主地紧捏着笺纸的一角,趴在隐囊上,出神良久。
不能相信。
这封信寄出来时,阿耶已知道五兄去了襄国。
若不是认得阿耶的笔迹,阿耶书写的习惯,阿耶说话的口气,还有这桃花笺纸,因她喜欢,特地派人从南边蜀地购置的,她都要怀疑,这封家书,不是阿耶写的,而是温翁找人代笔的。
“阿兄都不在南地,阿兄都已经出事了,我还去临川或是建康做什么。”郑绥喃喃自语一番,突然转头望向身侧的采茯,“采茯姐姐,你说,阿耶怎么会不让我回去。”
采茯蹲下身,伏在床/榻身边,和郑绥对视了一眼,“郎君必是相信,五郎不会有事的,所以才希望小娘子继续留在南地,免得将来五郎来南地了,小娘子又要赶来南地,来来回回跑,路上可不安全。”单单这次,他们南来,若不是瞅着先时,桓裕将军和石赵在南梁郡打了一仗,哪有这么顺利,从许都经过,恐怕早就全部让石赵给掳去襄国了。
“是吗?”郑绥淡淡道,手里依旧捏紧着那张笺纸,神思却早已不知飞往何方。
思绪纷乱。
假如是说大兄郑经,或是伯父郑渊,甚至于其他任何一位郑家的谋士幕僚,有这样的考量,郑绥还能相信几分,但绝对不是阿耶,阿耶想事情,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也不愿意多想半分。
前面也收过两封信,每封信的信尾,阿耶都会玩笑似的说,要是她反悔了,就让五兄派人送她回去,以后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采茯瞧着郑绥精神有些恍惚,不由劝道:“小娘子还病着,既然瞧过郎君的家书了,就先歇息,剩下的,等晚些时候,精神好了些许,再瞧如何。”说着,就要伸手来接郑绥手中的笺纸。
郑绥松了手,只下意识地看了采茯一眼,没有阻止。
采茯把桃花笺纸折好,重新放入信封内,置于木匣子中,合上木匣,递给旁边的辛夷收好,上前扶着郑绥躺下。
郑绥没有丝毫挣扎,任采茯施为。
大约是真倦怠了,精神蔫蔫然,又大约是想不明白,心绪茫茫然,躺下后,阖上眼,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日已西沉。
身上同样又捂着一身的汗,换了身衣裳,喝过粟米粥后,无衣又端了碗药过来。
郑绥主动接过药碗,采茯在旁正担心着,伸手欲端住药碗,却在一瞬间,所有的担心都化为惊愕,瞧着郑绥慢慢地把一碗药喝完,没有吐出来一滴,她跟在郑绥身边至少亦有十年光景,却是第一次,瞧见郑绥这么干脆,一点儿也不怕苦,把一碗药喝下去了。
接过一干二净的青瓷碗,递给旁边无衣,服侍着郑绥漱口时,采茯还处于半游魂状态,收不整齐魂魄。
只听晨风进来禀报:九娘和十一娘过来探望十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