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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应祥身后的长丛一阵涌动,五六个身着皮甲手执明晃晃刀刃的汉子跃将出来,将刀子架在姐弟二人的脖子上。
一刹间,王慎的冷汗就流了出来,忙道:“别乱来,我们不动,我们不动。我腰上有个玉佩,还能换顿酒钱,你们拿去,但求饶得我们一家三口性命。”
安应祥虚弱地唾了一口:“谁跟你是一家三口。”
安娘忙捂住他的嘴巴,不住摇头。
“区区一只玉佩就想把咱们打发了,当我们弟兄是要饭的?”后面那人连声冷笑,但还是伸出一只手来扯掉王慎身上的横刀和玉佩:“捆了。”
众士卒一涌而上,将王慎捆成粽子。
王慎心中叫苦,且不说自己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腹中无食身上无力。就算身上有劲,对上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敌人,再加上安娘姐弟被人用刀架住,自己投鼠忌器,也没办法反抗。
待到被人捆住,王慎这才回过神来,见众人衣甲鲜明,穿着打扮和昨日的六个流寇不一样,忙道:“可是官兵,我们都是良民,逃难至此,不是贼人,误会,误会。”
“没错,咱们正是官兵,倒是眼尖。不过,你这厮身高体壮,刀剑在腰,一看就不是好人。定然是乱贼的细作,先跟爷爷回去再说。”为首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冷笑着看着王慎。
听说是宋兵,王慎松了一口气,安慰已经面容苍白的安娘:“安娘,是自己人,别怕,别怕,等下跟他们回营,说清楚就好。”
“谁说要带他们一起走的。”那军官一把抽出王慎缴获的那把横刀,顿时被那三尺青锋惊得抽了一口冷气:“好刀。”
然后走到安应祥跟前,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冷冷道:“这小子就是个痨病鬼,根本走不动。咱们还有几十里路要走,谁耐烦带他,先砍了再说。”
“不要,不要!”安娘惊叫一声,扑到弟弟身上,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在已经抹花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
那军官看安娘脏成这样,心中厌烦:“连你一道杀了。”
王慎心中一凉:糟糕,我倒忘记这宋军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
是的,在封建社会,官兵虽然代表着朝廷,可在战争时期也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跟你讲什么军民鱼水情。抢劫百姓、祸害地方有的时候比流寇更烈。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箅。
就拿南宋初年来说,钟相、杨幺做乱,南宋小王朝发大军平寇,两湖百姓可糟大罪了。
贼军来的时候屠一次,宋军来的时候屠一次。没办法,古时候物资短缺,粮秣运输不便,大军出征都会以军就食。所谓以军就食,说穿了就是抢劫。
宋军和贼军在洞庭湖反复拉锯,活生生将那里杀成千里无人烟的白地,经过二十多年才恢复生气。
岳飞“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在古代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也因为如此,岳家军才受到百姓的拥戴,保持着严整的纪律和高昂的斗志。
在这个时代,各地的诸如曹成、孔彦舟、李昱、张用等贼军是野兽,各地的官兵,不管是张俊还是刘光世的兵,同样是野兽,都是要靠人肉为生的。
正当王慎心中冰凉的时候,想起刘光世这个名字,想起以前在史料上看到的建炎三年的历史,心中突然一亮。
再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你们可是刘平叔刘帅的淮西军,我等是从宿迁来的,有紧急军情禀告,还请快快带我等去见你们上司。”
“爷爷们正是淮西军,扑哧,看你这鸟人贼头贼脑,能有什么紧急军情,不就是这一路上有几个蟊贼乘火打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冷笑,但手头的刀却停了下来。
王慎也不惧怕,一声大笑:“哈哈,哈哈,你等死在眼前尚不自知,可笑,可笑。”
“易都头,这小贼好生可恼,砍了他!”众军士同时怒喝。
那个叫易都头的人面色铁青:“你笑什么,今日若不说清楚,老子也懒得带你回去,直接剐了爽利。”
王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真的只是几个蟊贼吗,嘿嘿,若李昱也算是蟊贼,这天下可就太平了?”
“什么,李昱!”那军官吃了一惊,面色大变:“你也知道李昱?”
“怎么不知道,济南贼李昱。”王慎点头:“我在宿迁可是见过他一面的。前番,刘大帅进剿贼寇,两军在楚州对峙……想我淮西军多的是敢战精锐,贼子如何抵挡得住……如今,李贼主力正星夜南下,欲要绕过洪泽湖抄我大军后方粮道……若我后方被其钞掠,此战只怕要再生变数,还不快快带我等去见你们上司,若是迟了,吃罪得起吗?还请饶我家兄弟一命,也好去见你家上司,否则,在下宁死不从。”
“当!”横刀掉落地上,那姓易的都头面色大变,喃喃道:“李昱来了,李昱来了,直他娘完了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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