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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回头对亲兵道:“三只,四只,再给你自己弄一只,灌好了酒……我跟你们说,这局势坏到头的时候,吃顿饱的,兴许就有转机。老子当马贼那会,那不就让主公抓住,问我死前想要啥,我说想吃顿好的,好几天没吃饱了,后来怎么着?董公就问我敢不敢杀人,老子他娘死都不怕,害怕杀人?到现在十……十二年,嗯,十二年!”
郭汜跟着董卓,跟了整整十二个年头。
十二年冲锋陷阵,十二年酒饱饭足。
“稚然,我一直拿你当兄长。你有字,我就有个贱名阿多。这次……你拿主意吧。”郭汜说着就偏过头去,他郭阿多只有贱命一条,因追随董仲颖而显名,也因董仲颖死而颓败,想着这些,郭汜的鼻梁便只觉发酸,几乎要抑不住眼眶涌出的情感,“是去是留,我不管你们,把部下兵马给你。董公待郭阿多十二年如一日,我知董公恩义。吕奉先,他号称并州骁锐,我要去长安找他,不管是要死要活,我要去长安和他打一场。”
“打个屁!你连燕仲卿手底下的白马小将都打不过,还要去和吕布打?”李傕这边刚骂完萌生死志的郭汜,那边张济却跟着说道:“对,稚然,你拿主意吧,我也听你的。”
也算是矮子里头挑大个儿,他们三个凉州校尉,在董卓进洛阳之前都不过只是军侯曲长,列阵打仗冲锋杀敌,他们是行家里手。可要说干系到这种要动脑子的,讲局势?谁都不行,因为那之前一直是牛辅等人做的事情。
可现在顶头上司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真到了他们要拿主意的时候,还得看李傕。
“我的意思,我真没想法,就现在的兵力和并州人死拼,咱们都得死在中原,何况一朝成了反贼。”李傕摇头道:“我看倒不如咱们散去兵马往西跑,好歹还能活着回到家乡。”
“稚然,你养的那些巫祝呢?让他们算算。”张济话音刚落,郭汜便摆手道:“没了,哪儿他娘还有巫祝,前天让稚然全都咔咔剁了。”
李傕迷信巫蛊,这在凉州军里早就出名了。
“提起这我就来气!”李傕现在是听到巫祝这俩字就想杀人,骂骂咧咧道:“你说我养着那些人,好吃好喝供着,不就为了他们给我指明太一的意思……他们可好,前月给我卜了一卦,居然说什么老子是执掌朝堂的命数。亏得那会我还给了那些巫祝好些个赏钱,这他贼娘卦还没算完俩月,董公就死了,咱们弟兄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并州狗子追着,执掌朝堂,贼你娘哟个朝堂!”
李傕骂骂咧咧地走出几步,对一旁侍立的亲信道:“你去把讨虏校尉寻来,这贾诩鬼点子不少,这事还是要问问他的意思。”
郭汜笑骂,“病急乱投医,咱仨都没主意,叫个贾诩来就有用了?”
贾诩虽然也是官居校尉,但在董卓麾下从未有什么战绩,打仗的时候也时常装鹌鹑,在郭汜看来他能得了这校尉的官职完全是因为董卓尊敬士人,当个牌坊拱着……讨虏校尉部麾下军卒员额六百便能说明情况了。
不多时,年过四旬的贾诩低眉顺眼地走过来,温吞吞地拱手问道:“校尉唤在下来,是有何吩咐呀?”
“文和兄不必如此在外,我等同为凉州兵,气同连枝,快坐。”李傕招呼贾诩坐下,并未因贾诩言辞上的尊敬而妄自尊大,虚心地问道:“如今董公先逝,中郎将牛辅也遇害,弟兄们没了主意,我们打算散去兵马逃回凉州,不知你意下如何?”
“散去兵马?”贾诩狐疑地望了三人一眼,脸色大变,果断摇头道:“不行,兵马不能散!”
他手下就六百人,这三人还想把兵马散了!散了怎么保命!
“为何不能散?”
“散去兵马,从新丰到凉州六百里,区区亭长就能将诸位束住,何况牛中郎将的殷鉴不远,不散兵马未必死,散去兵马一定亡!”
贾诩言辞笃定,令李傕三人心中也暗自生疑,疑惑道:“若不散兵马,又有何活路?”
贾诩看着这几个楞头,抹了把脸探手指点道:“与其散去兵马,不如收拢各部。如今西有樊稠、李蒙、王方等人散布各地,东有牛中郎、董中郎残兵战局潼关,不如整合兵力一起领兵向西,攻打长安,为董公报仇。如果事成,可以奉国家来匡正天下;如果不成,再逃走也不晚啊。”
“是这个理!”郭汜听到还有为董卓复仇的希望,心中当下便对贾诩的评价抬高了一个档次,望向李傕道:“兄长,我等便就这么干!”
“那,既然如此,我们理应拼死作战。如果攻克长安,则得天下了;攻不下,则抢夺三辅的妇女财物,西归故乡,还可以保命。兄弟……姑且一试?”
“就他娘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