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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兄来了?快请进营吧。”燕北听到禀报脸上便绽出笑容,等远远看到两个身影被篝火照亮并肩走入营中这才朗声笑道:“甄兄倒是好口福,燕某营中半年来最丰一餐,便叫你赶上了!”
那并肩二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应,等临近了燕北才发现,来的不是甄俨,是甄尧与今日下午见到的牵招牵子经,不由诧异问道:“诶,竟是三郎与子经兄到访……这甄兄去哪儿了?快一年未见,燕某可甚是想念啊!”
他说的可不是假话,在冀州时,他最感谢的人就是甄俨。虽然他很清楚,甄俨对他有些看不起。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甄俨就是一千一万个看他不起,也比不上教习识字之恩对他的帮助大。
甄尧与牵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之色。甄尧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默不作声地将手上提的草鸡放在案几上,这才神色灰败地对燕北拱拱手,低沉道:“燕君,兄长……兄长不在了。”
噔!
燕北的眉头缓缓拧起,紧咬的牙关使颌下肌肉微微突出,匕首猛地掷于几案,鹰目瞪着甄尧数息,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暴怒的猛虎。
甄尧真怕他猛地暴起伤了谁。
这种盛怒在燕北脸上持续了十余息,缓缓褪去。燕北的眼睛泛红尽力向上瞟着,深出了口气这才对麹义平淡地说道:“找人把肉食收拾了,你们弄吧。”
麹义应诺,知晓燕北这时候不可能再有兴致去收拾山猪,招呼几个当过猎户的士卒将案几抬到远处去拾弄,小心地看了一眼燕北,这才在心里暗骂甄尧。
这个甄氏的小王八蛋,这么个营中皆大欢喜的时候跑来报什么丧,晦气!
燕北解了腰间兽皮,在木桶涮干净双手,对甄尧和牵招道:“跟我过来。”
带着二人到篝火旁坐下,燕北拾着木柴挑了挑篝火,这才温声问道:“给我说说吧,甄兄……是怎么去的,甄氏的近况,又是如何?”
“唉,去岁你领兵北上,冀州半数郡县都没有驻军,黑山里的贼人便下山劫掠。十几万盗匪夹裹着流民,使吏民争相奔走逃难,仲兄见贼兵势大,便要阿母与族亲北奔幽州,说让我们来投奔燕君你避祸。兄长守着祖业与占据中山的贼人周旋……后来听人说,甄氏邬失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仲兄,仲兄他没出来。”
燕北默默不语,他想啊,甄俨怎么就那么傻。十几万饿疯了的贼匪,又怎会是他一人所能周旋的?守着那么一份家业却赔上性命,真的值得吗?
“黑山贼的首领,是张燕吧?”燕北问了一句,这才转开话题对甄尧问道:“甄氏,现在如何?”
甄尧摇头,言语中多有委屈道:“路上多亏子经兄自安平便为我等引路,路上遭了盗匪弃些财物,家兵奴仆也死的死走的走,族人也散了,到涿郡时只剩两个老奴和甄氏上下几口人。到蓟县,人地两生,多亏了渔阳王君才在今日送了些奴仆……我们也往东走过,没有户籍就是流民,走不出十里便会被亭长拦住。”
“这两日,把那院子脱手出去,带着宗族跟我走,去辽东。”燕北咬着牙,他岂能眼看甄氏蒙难。何况,冀州之乱的原因竟是因他调走了各郡驻防兵马,“甄兄将宗族托付给燕某,燕某不能负人。我给甄氏起邬堡,购田庄,买奴仆……那些亭长这次不会再阻拦你们,一切有燕某在。”
不等甄尧说什么,燕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正色对甄尧说道:“三郎,在冀州时甄兄不以燕某粗鄙,待某如良师益友,教我识字,与我饮酒……这份恩情燕某永生不忘,如今甄兄已逝,甄氏蒙尘,无论你认不认,燕某今后都当我是你的兄长,甄氏的事便由燕某一力承当!”
正当甄尧不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辕门有士卒来报,小声在燕北身边拱手道:“将军,州府魏从事来了,还来着几辆轅车。”
“我去看看。”燕北向甄尧与牵招告罪失陪,起身道:“我去迎一下,等我会儿。”
燕北才走了几步,便见魏攸立在辕门指挥佐吏将轅车推入营地,远远地对燕北拱手朗声道:“燕将军,刘公感兵马劳顿,特令州府赐帛五百匹、钱五万、肉猪三头,以慰将军。”
朗声说罢,魏攸一脸笑容地走进两步,问道:“营中可有魏某的酒食?赶早不如赶巧,营中埋锅造饭,将军可赐下魏某一口甘醇美酒,以解悬河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