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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都是干冷,有时候赶上寒流,风从人脸上吹过以后,先是一阵彻骨的冷,回到有暖气的屋子里以后,脸上就开始火辣辣得胀痛,我也曾在东北待过,东北的冷是一种要命的冷,冷到让人忘了自己还有耳朵和鼻子,我听说过有人在东北冻掉耳朵和鼻子的事迹,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那里的寒气,我也许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和北方凌烈直接的寒冷不一样的是,南方的湿冷就像是熬冰粥一样慢慢消磨着人们身上的热度,它会一点点地渗入你的皮肤,钻进你的骨头,起初,你就觉得有一点点凉,然后感觉到很浓的寒意,这股寒意会不断增强,直到你环抱着胳膊打抖、冷到无法自持。
我从小在北方长大,习惯了山东的冬天,突然要在蜀南过冬还真的有些难以适应。
庄师兄怕我受不了这里的湿冷,还专门为我买了电暖气和暖风机。
平时,我都是在每天早上六点之前给师父扫坟,可由于下雨的缘故,那天的天色阴得厉害,空气中的寒意也比以往更强,我躲在被窝里吹着暖风,一直到了六点半才起床,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去了坟地。
可当我来到坟地的时候,却发现师父的坟前正蹲着一个头发全白的陌生老人,他的左手拿着一瓶白酒,有时候自己喝一口,有时候则朝我师父的坟前洒一点,他的右手则一直放在坟头上,口中说着听不清的话语。
我感觉,他就像是正扶着我师父的肩膀,对着师父说着什么一样。
我朝他走了几步,他听到了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来。
又圆又大的眼睛,硕大的鹰钩鼻,薄薄的嘴唇,这个人的面相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消瘦的猫头鹰。
他不是别人,是我的同门师伯赵宗典。
多年不见,他看起来老了很多,华发变成了银发,脸上的皱纹也比过去多了、深了。
他看到我,原本耷拉着的一张脸上突然展开了笑容:“哦,有道都这么大了。”
我本能地想问师伯怎么回寄魂庄了,但想一想也知道,他是来看我师父的。
师伯将酒瓶放在师父的坟旁,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笑容慢慢枯萎下去,过了很久,他才问我:“你师父什么时候走的?”
我看着师父的坟头,说:“整整半年了。”
师伯“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对着师父的坟头出神。
我没有打扰师伯,拿着笤帚来到师父的坟旁,漫无目的地清扫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清理些什么,只是觉得如果每天不到这里来看一看,扫一扫,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师伯突然问我:“你师父临走前,有什么事嘱咐你吗?”
我摇头:“没有,师父是在我高考的前一天走的,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师伯长长叹了口气:“是啊,你师父就是这样的性格。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临了临了,也不愿意拖累你。”
听到师伯的话,我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师伯将坟旁的酒瓶拿起来,并将它倒转,一口气把所有的白酒撒在了坟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辛辣的酒味。
师伯将酒瓶随手扔进了竹林,对我说:“别告诉赵宗信他们我来过。”
我对师伯说:“师伯,这次你回来,就别再走了吧?”
“不走不行啊,你师父嘱托我的事,我还没做完。”师伯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亮银色的铭牌。
就见那个铭牌上刻着一个汉字和一个简单的数字:“葬——2”。
师伯摆弄着那个铭牌,笑着对我说:“我现在在这个组织里,地位还不低呢。”
我不由惊愕道:“师伯,你真的加入葬教了?”
“葬教?”师伯沉吟了一下,说:“呵呵,你们是这么称呼它的啊?其实这个组织根本没有名字,不过叫它葬教也没错,每个人的铭牌上都有这样一个字。”
我问师伯:“师伯,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葬教的?你见过那里面的教主吗?”
师伯说:“咱们从龙王墓分别以后,你师父就设法跟我联络上了,也是他提议,让我设法调查那些佣兵的来路。呵呵,就连后来我入伙,也是你师父一手策划的。呵呵,宗远打小的时候就这样,碰到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啊,就总是要找我来出头的。”
他说着说着,好像又开始回忆起往事了。
不过,很快,他又将话题牵了回来:“你别看我这个铭牌上有这么一个数,就以为我是里面的二号人物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呵呵,我现在,在组织里就是一个级别高一点的长老,算是名誉长老吧,没什么实权。在我上面还有一个大长老,他才是这个组织里的首脑人物之一,也是教主的传话人。到目前为止,除了他,恐怕没有一个人见过教主的真容啊。”
我挑了挑眉毛:“名誉长老?葬教里头还有这种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