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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句应景的茶联改动了一下,吟道:“疑成云雾顶,茗出碧春香。”
“好”、“妙”,郗恢欣然提笔在“碧春”两个大字旁边写上两行小字。
收好字帖,回归席上,杨安玄从竹篮中取出六盒茶叶,笑道:“这是碧春茶,请郗公笑纳。”
郗恢让侍女收好,看了一眼摆下在地上的茶具,道:“安玄,你这些茶具十分雅致,老夫想命人多制几副。你先将茶具留在这里,等制好后吾再还你。”
胡藩笑道:“安玄,你不能厚此薄彼,此等好茶怎能只给郗刺史,怎能少了愚?”
杨安深也佯做不快地道:“三弟,还有你大哥呢。”
杨安玄又从篮中取出四盒,分别赠予两人,笑道:“都在这,再要就得等阴家庄新制上市了。”
郗恢道:“老夫制好茶具后索性送套给你们,不过瓷盏可得你们自行购买,这东西金贵。”
两人笑称不敢,谢过郗恢的好意。
杨安玄起身再拜,道:“小子有一事相求。前次听郗公说慧远大师亦喜茶,愚想路过东林寺拜见慧远大师,请大师品鉴一下碧春茶。听闻大师清修少见俗客,所以想请郗公写封书信引见。”
郗恢微感意外,他原以为杨安玄是想让他写信给京中好友代为引见,没想到是送茶给慧远大师。
转念一想,不禁微笑起来,郗恢道:“甚好。大师好茶,若能品到碧春茶定然欢喜,吾晚些时候便写书信,取茶具的时候一并给你。”
“安玄,此去建康入国子学,以你的才学不难声名鹊起,万众睹目。”郗恢轻轻地抚着胡须,道:“不过京中权贵众多,国子学多是宗室、皇亲以及重臣子弟,这些人骄奢成性,安玄你性情梗直,吾怕你与人起争执。”
郗恢之言是长者的谆谆教诲,杨安玄端坐拱手静听。
“你本定在上中品,会稽王以你年少轻狂,需加磨砺为由降了一品,是坏事亦是好事。”
杨安深不解地问道:“品阶调降,仕途相应受阻,怎会是好事?”
胡藩解释道:“愚想郗公的意思是安玄年少得志,易受人忌妒,杨家的根基尚浅,无法相护,不如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郗恢点点头,道:“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安玄,在京中多交结有识之士,忠君报国,自会简在帝心。”
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郗恢继续道:“待弱冠后便可授职,安玄可先在馆阁历练几年,然后外任县令、太守积累从政经验,相信不用四十岁汝便可坐镇一方,老夫的位置于你而言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若是天下太平,郗恢所说的途径是最稳妥的晋升之路,不过杨安玄知道,不用多久天子便会意外死亡。
司马曜死后,争斗再起,东晋王朝随之灭亡。
如果按照郗恢指点的途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天下争夺之中。
大乱之世,唯有劈荆斩棘,奋勇向前,争一线之机。
杨安远起身,一揖到地道:“多谢郗公所赠的金玉良言,小子一定谨记在心。”
郗恢没有说替杨安玄引见京中士族,杨安玄也没有提起,有些事不必言明,水到渠成。
…………
在栖心堂吃罢晚宴,杨安玄和胡藩和杨安深再次去了东校场比试箭术,戌正时分杨安深回了住处。
与何氏调笑几句,杨安深道:“明日吾休沐,准备把欠债还清。多余的金子换成铜钱,安玄后日要东行,吾身为大哥,要买件礼物相赠。”
何氏心道好险,要不是自己前去金玉铺退还了玉簪和金玉摇,又把衣裙退回,恐怕杨安深得知自己将金子花费过半定要发怒。
起身来到杨安深面前跪倒,娇声道:“深郎,妾身今日到金玉铺买了件东西,花了些金子,请深郎恕罪。”
杨安深一皱眉,他知道何氏想要那根玉簪有段时间了,只是自己再三叮嘱她不要动用还债的金子,何氏依然不听,着实可恼。
看到杨安深脸色阴沉,何氏故作哀怜地道:“妾身看到深郎身上的玉佩破损,在金玉铺中看中一组玉佩,所以瞒着深郎动用了金子买下。妾身事先未禀告深郎,请深郎责罚。”
原来钱不是买玉簪,而是花在自家身上。杨安深大为感动,起身扶起何氏,叹道:“安深得遇娘子,实是三生有幸。待吾还清债后,剩下的金子娘子拿去将玉簪买回吧。”
“妾身出身低贱,能得深郎错爱,实是感激涕零。”何氏双泪涟涟,道:“妾身别无所求,只愿能替深郎生下一男半女,来生亦要当牛作马报答深郎深情。”
杨安深将何氏揽入怀中,伸手替她拭去眼泪,道:“娘子,早些安歇吧。”
欢好之后,杨安深沉沉睡去。何氏高架着双腿,抚摸着腹部,心中暗暗祈求上苍赐她一子。
脑中闪过杨安玄持剑而立的样子,又恨又怕,咬牙切齿,今日之辱将来定要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