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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南岸看守所时,那个被我用西风顶过的脑袋的警卫还对我点头哈了腰,说:“夏总您慢走。”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披着神圣外衣的人,为何向我一个平头百姓低头哈腰?”
他愣了,但我却转身走了。
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我直奔新桥医院。在那里,有我的兄弟,重伤的龙立奇和阿丹,也只剩下他两个了。
到了医院时一打听,龙立奇和阿丹已经转危为安,只不过……龙立奇失去了一条左臂,脾脏被摘除。阿丹,子弹几乎打烂了他整个右肺,右耳永远失聪。
金汤防弹衣也不是万能的,假如有枪连连轰,也是能打爆的。而我的这两个兄弟,以后再也不能生猛如虎如龙了。我很愧疚,因为自己没有和他们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
也许吧,我与袁竞平追击向荣县,那里的圈套也是危机重重,很凶险,连李幽城也屁股开了花。但毕竟我活出来了,而他们死的死,伤的伤。
到了病房时,那是双人间,有专职护士在照料。龙立奇和阿丹都在病床上沉睡着,因为夜已经很深了。
看着他们都有些苍白的脸,能感觉到他们的虚弱,我的心在痛……
随后的日子里,我关掉了手机,谁也不想联系,也不想和谁联系。我在医院里,跟着护士们一起照顾着龙立奇和阿丹。我活着的不多的兄弟,我当冬哥的,应该照顾他们,甚至比护士还照顾得精心。
他们提及巫山一战的惨烈,忍不住有战争后遗症般的狂躁、痛苦、落泪,每每总要平复很久才行。胜利带给我们的不是喜悦,而是无尽的伤痛。
那一战确实很惨,他们十二人被包围在货运仓库里,以地下消防水池出口为据点,在重重包围里打游击。基本上是两人一组,但龙立奇和阿丹很强,各自在两个出口游击。
他们顶了半个小时,李修良才赶到,谈判破裂,便内外夹攻。李修良是强攻救人,马文东指挥了三百多人的力量,两边狂攻。
姚纯清带着双庆留守的四十姚家死士支援,还有一支布队前往,才打散了马文东的力量,活捉了这个贼首,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一夜的巫山县货运仓库,枪声、爆炸声连连,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最后的新闻上说的是:仓库的烟花爆竹发生的爆炸,还连带着引爆了一个燃油仓库,如此云云,你信吗?
好在最危急的时候,姚纯清向姚东徕告急。姚东徕逼着在三亚病床上的洪湖安老家伙,老家伙打了个电话,调动了双庆一支野战布队,紧急驰援,解决了一切问题。
然而,时间上还是晚了些。一切结束后,龙立奇和阿丹活着,但都昏迷不醒,而在其他出口处的小五、小六、钟远、程秀、李骥、何银、朱小天、吴剑豪、严成旭、刘宇奇等十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甚至是尸体都不完整了。
在我照顾龙立奇和阿丹期间,李修良来过一次医院。只是他来了,姚东徕没有来,因为姚老板无法再面对我了。
李修良问我如何处理刘宇奇他们残肢的骨灰。
我说,装一大坛子,给我吧,他们是紧密团结的兄弟,死也在一起,骨灰也装在一起吧!
李修良说,那就在红岩烈士墓立一个大碑吧!
我说:“不用了,那些太虚假了,浪费国家的地。咱四川人说,人走旱路,鬼走水路,我还是把他们抛入嘉陵江与长江的汇江口吧!我兄弟十人者若是有灵,能沿着八百里水路回家乡。我已无颜带他们骨灰返故里了,只能如此。”
此一番话,龙立奇和阿丹听得嚎啕大哭,一点男人气性也没有。李修良眉头皱了皱,忍不住也是虎目含悲,点点头,拍拍我肩膀,说了句“就按你的要求办吧”,然后转身离去。
那时候,已经是事件发生后半个月的事情了。李修良刚走没多久,我还在安慰龙立奇和阿丹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我扭头一看,忍不住心碎悲痛,两眼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