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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按照自己剧本走了。麦考夫在心里松口气,很高兴自己不用再重复着这些没用的废话。
夏洛克那边恐已千钧一发。
最后一刻,华生终于“了解了真相”,赶到了医院。
麦考夫在整场戏中扮演的依然是那个冷漠无情,公事公办的“官僚恶人”,当然了,他也不是很介意,只要方法有效就好。
至于可爱又可怜的贝克街男孩们。他们重归于好也罢,抱头痛哭也罢,都跟他不再有关系。
从贝克街出来,他又回到大河之房去监视医院情况,在确定夏洛克没有生命危险后,他不得不命苏格兰场立刻将史密斯缉拿归案,并派以值得信任的人加以审讯。整个过程还要尽量保证不能曝光给媒体。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麦考夫才坐上回家的车。
解决好一切后,一股强烈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将他席卷。
他靠在车座椅背上,闭上双眼,捏了捏鼻梁,这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不明白夏洛克为什么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去折腾、去冒险、去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人间的规则和生死的界限。
他几乎从他出生起就肩负起保护他、照料他的责任。他是哥哥,是长兄,是他的导师也是他的指向灯。
他觉得自己确实就像是个矗在海中的灯塔。
坚实,稳固,沉默,永远可靠。
但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经历一次与死亡的擦身而过,他更是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保护他多久,也许下一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每一次从贝克街回来,他总会带着一身的冷嘲热讽。
那条街简直就是和他命格相克!
夏洛克对他毫不客气的沟通方式成了一个约定成俗的惯例,似乎每个住在那栋房子里的人都有资格随便讽刺他。
他还必须笑脸相对。
麦考夫觉得自己本来只是有些刺痛的太阳**像是被针戳穿了似的。
他按了按头,胸前才愈合不久的伤口也跟着疼起来。
他用力攥着手中伞柄。
大脑中继续思考那些还没处理完的事。
麻烦永远都是一波接着一波。
夏洛克这边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美国那边还迟迟没有新的动作。
西尔维亚·摩根好对付,自己随便两下子够击垮这个蠢货的——叫她金鱼都算是抬举她了。
亚当·摩根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必要时他们甚至可以互相利用。
难办的是椭圆办公室里坐着的那位。
即便——他是说即便,自己能赢得棋局,在对两个国家和国际局势的影响都做到最小的状况下扳倒了安德伍德。
那他该如何保证这个过程不会波及到露西尔?
麦考夫在思维宫殿中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复杂的数学公式。他将几个要素带入,解来解去,所有的结果无不证明着失去露西尔将给他造成莫大的损失。
从任何角度来讲,牺牲她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承诺过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酒味。
不算刺鼻,但却很明显。
他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找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露西尔·埃文斯。
她在黑暗中裹着一条毯子,正坐在客厅里半睡半醒,眼前摆着半瓶灰雁伏特加和一只喝空了的酒杯。
麦考夫放下黑伞,打开灯,顺手将外套一挂,坐到了她旁边。
“怎么不开灯?”
他对于眼前的情况感到毫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舒展疲惫的共鸣。
“我看天都快亮了。”
她喝得有点晕,又把毯子往上裹了裹,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不是让你自己休息吗。”
“我尝试了啊,”她指指酒杯,“喝了多半瓶呢!”
麦考夫瞥了眼自己将近一千英镑的限量珍藏,无奈地轻笑道,“好喝吗?”
她点点头,晕乎乎的,又摇摇头,
“没味道。”
麦考夫哑然失笑,
“那还喝这么多?”
“我就数着,一个小时喝上一个指头这么宽,不知不觉也这么多了……”她冲他微笑,带着半分迷蒙醉态,“你还好吗?”
“当然。”他打起精神亮出一个还算完整的笑容,“一切皆好。”
“夏洛克呢?”
“恐怕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的医生朋友呢?”
“陪着他呢。”
露西尔不说话了,飘飘荡荡的眼神流转到他脸上,伸出食指,抚摸上他的五官,“不想笑就别笑了,谁勉强你了。”
她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他们……又骂你卑鄙无情来着吧?”
“嗯?”他抬眼看着她,似乎在推导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你,”她笑得眼泪汪汪的,“你还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受影响呢,你的脸色简直难看极了。”
麦考夫不说话了,垂着头坐在黑暗中,脆弱又沮丧。像是个没能解开数学题的孩子。
露西尔掀开自己的毯子,体温顺着空气流淌出来,让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意。
“进来呀,”她冲他招招手,“天亮之前还能再睡一会儿。”
麦考夫看了看她,一股酒气,小脸因为喝了高度酒而红扑扑的,眼睛眨得很迟缓,却别样妩媚。
他叹口气,脱下鞋,将自己平躺在沙发上,脑袋枕上她大腿。
露西尔顺着他的姿势将毯子往他身上移了移。
“暖和吗?”
“嗯……”
“你再往这儿点,再感冒斯宾塞医生就该疯了!”
“……我不冷。”
她顺着他的头发轻轻抚按着他那些此起彼伏的隐隐作痛。
他也没去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头疼的。
他侧过身体,蜷了起来,不知不觉已靠近着温暖的这一方。
他闭上眼睛,陷入睡眠前听见有人对他说,
“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