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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做出了防备,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只深海母体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发现并非如此。
围绕在深海母体身体周围的茧重新打开,少女模样的它由斜倚的状态变成了直立。只见它张开双臂,如同不久前的影像中开始时那样,无数洁白的根须从它手足间浮现,只是数个呼吸间的工夫,它的身体便被这些根须覆盖,形成了一个新的茧;茧外的根须并没有停下,它们飞快接触到了“蛋壳”的内壁,如同树冠般向四面八方扩张,但唯独避开了苏云,给他留下了一个充足的活动空间。
这之后,来自茧中母体的精神讯号,再次发生了变化。
在一股更为强烈的讯号的引导下,苏云仿佛被扯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他睁大了双眼,却看不到眼前本应看到的一切东西,而是仿佛置身于外面主巢的上空,以全方位的视角俯视着主巢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光线、没有图像,更没有声音,但苏云却能感觉到整个主巢的运作,能够体会到这里沉寂了数十年的复苏,也能够看到那些坚守在岗位上、日复一日进行巡视的主动防御系统。
仿佛……
他变成了整个深海主巢的主宰。
这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苏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深海母体为什么会惊慌,因为从那个破洞中涌入的海水,已经聚集成了湖泊,淹没了主巢内的近一半区域,此时正好向位于中心的高地漫去,碰到了那些属于沉睡状态的深海建筑。
正是这个现象,让母体感受到了强烈的惊慌。
即便名字带有深海,可深海主巢若是被淹了,也至少会有一大半建筑陷入瘫痪,失去作用,整个主巢也就相当于废了一大半。
苏云很想表示反正这个主巢也没用了,周围的资源都挖空了,淹了就淹了吧正好降低外面的水压,当务之急还是趁着这个状态把那些主动防御系统冻结,然后打开阀门继续放水。可是,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感受到了精神讯号的异常——深海母体可是时刻与他保持着联系的,它似乎感受到了苏云的想法,并立刻表达出了一种混杂着迷惑、恐惧以及苦苦哀求的情绪。
这种如泣如诉的感情是何等强大,几乎瞬间就冲垮了苏云那幼小的心灵。
好了好了我照做还不行么!
苏云能够感觉到,深海母体完全有能力掌控主巢的一切,但它却将整个主巢的控制权彻底交给了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这样一来,苏云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却也总感觉无法下得去手,就像是一个小萝莉将手里至宝般的棒棒糖交到你手里暂时存着,你却抓起来就飞奔着跑掉把它卖钱一样,就算这只深海母体来自敌对阵营,苏云自问也做不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来……
其实苏云明白,这还是外貌主义的锅,若他见到的深海母体不是个美不可方物的少女,而是个巨大丑陋的肉瘤,就算剧情和现在发生的一样,他恐怕也会哈哈大笑着你怎么这么蠢然后命令打开阀门泄洪,最后扬长而去还不忘记把整个主巢连同母体一起炸掉吧。苏云倒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这么做,但如果他这么做了,想必压力也肯定比现在要小得多,至少不会心存愧疚。
所以说明明是敌人,为什么就不长的欠揍些呢……
兀自感叹着,苏云还是按照母体的请求去做了。
只见苏云心动法随,整个主巢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根本不需要刻意下达命令,就像抬起手臂这么简单,整个主巢就被瞬间调动了起来,无数聚集于主巢中央储存池的浆液涌出,宛如收到了神秘力量的控制般层层高升,跨过了空中形成一道拱桥,落点准确锁定在了不断有海水涌入的缺口。这些粘稠的浆液一股脑落下,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凝固,形成了比岩石还要坚硬的黑色固体,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把直径接近二十米的缺口彻底堵上。这还没完,粘液形成的拱桥又在靠近溶洞的内壁上涂了一层厚厚的加固带,彻底杜绝了其他部位也被隔壁的海水冲垮的风险——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新的海水涌入主巢。
苏云松了口气。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在作出了帮助深海母体的决定时,他就明白,毁掉主巢的计划今天怕是要落空,而这只不知道为什么认错了主人的深海母体,也是时候与它道别了。既然下不了手,倒不如趁早离开,否则苏云觉得,再继续深入下去,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好消息是,在“主宰状态”中,苏云感知到了母巢中仍有活体阀门的存在,这就意味着,即使不需要炸开大门,让海水淹没这里,自己就能够离开。
‘我将打开阀门,离开这里。’
苏云向茧中的母体表达了最后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