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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铣见沈光越说越有知己之感,竟然收不住话头,不得不打断说:“贤弟不必吹捧……且说正事儿吧,不知那康平坊……”
沈光一拍脑门,嬉笑道:“却是小弟忘形了,那康平坊嘛,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这大兴城内的声色之地。不过小弟住在那里,倒不是好声色,无非城中游侠子弟也多在那里罢了。”
萧铣听得目瞪口呆,不禁勒住了马缰,把胯下驽马勒得略微抬起前蹄咴咴嘶鸣,几乎要让萧铣保持不住平衡时,才回过神来:大兴城中声色之地?我靠,那莫非便是一块“有色灯区”了?不过,一想到自己和沈光的年纪,萧铣不由得又有些莞尔。
“你这惫赖!为兄如今还不过十四岁,说是舞象之年都还勉强,你一个堪堪十龄的少年人,还知道避讳声色。莫非贤弟不仅是任侠斗狠,连那方面都如此早熟不成!”
两人笑骂着,也就没有介意。欧阳询虽然有些道学,这个当口也不好违背,而且他毕竟三十好几年纪了,此前东躲西藏没有家眷,对于声色并不排斥。当下一行人径自在沈光带领下直奔康平坊而去。
朱雀大街虽然宽阔,但是沿街却没有店面营生,两侧除了仪仗的垂柳树木。便是高耸达两丈多的坊壁,乃至一条条横街而已。可见这年头在大都市中除了专门的市之外,实在是毫无逛街的乐趣可言。到了靠近城北部的时候,才开始有达官贵人的豪宅巨邸开始朝着横街开院门,而不用从坊门出入。这个时代的森严礼法等级制度,可见一斑。
过了半晌,终于赶到了大兴城北东侧的康平坊,转进坊门行不多远,一处逼仄的小院落内,便是沈光一家了。萧铣打过招呼见过礼,便放下行李洗漱歇息,拿了些钱给沈光操办,须臾便带回些酒肉,数人畅饮叙谈不提。
……
沈君道在新丰渡时和萧铣说的那些言语,萧铣当时虽然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实则心中一直盘算着,没敢忘记。
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只是一个雏形,各种防作弊措施一样都还没出现,或许也就替考和简单的夹带会查一查,而誊录、糊名之类的手段连影儿都没见。在考试模式确定下来是骈体策论和表章之后,要说有人揣测题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而当下时政,显然是一个出题的好方向。
扬州总管下辖各州大船入官、并州总管下辖各州转隶并州行营元帅,从征高丽;这两件大事分别是一月底、二月初发生的,要说时间上,也还赶得上三月春闱。毕竟这个时代的考试出题并不复杂,也没啥卷子要印刷。
想到这儿,住进康平坊沈光家中之后,萧铣这些天也就没有闲着,几乎是足不出户地一边温习,一边想办法按照在扬州时八叔萧瑀教授的几片呈表范文,乃至虞世南写的骈文策论,自己模拟着先写一些模拟题。内容无非是如何为朝廷设身处地出谋划策,安定东南、平靖东北、削弱高丽。
在策论取士的时代,观点论据最重要,文笔倒在其次;而经义的阐发附会,反而落到了最后。这和后来有宋一朝文笔辞藻第一的格局,乃至明清八股时经义阐发附会最重的评判法则,都是侧重点完全相反的。
既然重点是论点论据,那就好提前准备了。萧铣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后来杨广登基后马上要实施的开运河之法,沟通南北互通有无,强化漕粮税赋和兵马调度的运输。
这一条如果是半年前萧铣刚刚穿越时,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写的,因为历史的误导让他以为杨坚纯粹是一个节俭到吝啬的人,,一定不喜欢劳民伤财的大工程;但是融入时代之后,萧铣目睹了开荒初年修建的联络京师大兴与黄河新丰的广通渠,可见杨坚对于该花的钱还是觉得应该花。那么,剩下的也就是一个急字和一个渐字的区别了,只要说出一番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体恤民力的道理,再辅之以一些如何提高进度、减少经办官吏贪墨帑项、滥用民力的缺口,给杨坚眼前一亮的感觉的话,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除了安抚东南之外,讨伐高丽的事情上,萧铣在直接军事作战方面自然没什么可谏言的,毕竟军事不是他的长项。但是有了两世见识,结合隋末近海航行的航海技术,谏言一些军粮海运,从登莱骚扰辽东乃至高丽背后的方略,还是可以提一些的,只需……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萧铣便这般每日揣摩着写一些模拟的范文,一边修饰自己的文笔,深居简出,三月春闱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