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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就成了这副躯壳的主人,身体是全新的,还蕴含着极其惊人的能量,而且,我有了一颗心脏,我知道,这颗心脏,是嘲风。”宸铭拉起嫣儿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上。
嫣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恸,哭出声来,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
嘲风竟然用这样一种方法,将自己在一千年前剖成两半的灵魂合二为一。在他一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一直在杀戮和掠夺,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了牺牲和成全。此时此刻,嫣儿很想念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该珍惜眼前的这个男人,如他所说,他是宸铭,也是嘲风。
宸铭抚摸着嫣儿的秀发,沉声说道:“我漂浮在云霄界地宫的深处,无法辨别出方位和时间,就这样随波逐流。我遇到了一些流连在地宫里的鬼魂,他们都很惊讶,我这样一个活人,怎么可以在那个鬼魅的迷宫里长久生存?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活着,也死了,我是个处在生死夹缝里的怪胎。嫣儿你看,我总是怪胎,要么没有心脏,要么不人不鬼……”
“不要乱说1嫣儿哽咽着嗔怪。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漂流了多久,我真的很怕,怕我永远也找不到出口,也怕有一天真的出来了,你已经不在人世,那我该去哪里寻找你的转世?”宸铭低声说道,“后来,我遇见了菘之和玄碧,他们将我带出那个鬼地方,又花了许多时间。”
“哥哥和嫂子呢?”嫣儿坐直了身体,关切问道。果然,菘之和玄碧兑现了诺言,花了十年时间,将宸铭救了出来!
“他们去转世了,让我替他们与你道别。菘之想要告诉你:遇事不必太过执着,由着自己的心就好。”宸铭拍了拍嫣儿的肩膀,让她安心。
嫣儿泪盈盈地点头,为了她,哥哥嫂子在那地宫里熬过了千年岁月,如今终于可以携手奔赴新生了,想到这里,嫣儿觉得愧疚,但也十分快慰。
“你怎么会救下漠儿他们?”嫣儿拭掉了眼角的泪水。
“我离开云霄界,不知道该去哪里,想着也许应该去锦绣城找你,正好路过旻泓山……”宸铭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没想到,竟然遇到一队火焰兵在布阵袭击,我想去看个究竟,结果,他们围困的是玉湘、漠儿和慕儿……”后面的事,宸铭不用再说,嫣儿也明白了。
嫣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充满感恩。过去这些年,老天爷曾经与她开过许多可怕的玩笑,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令她一次又一次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没想到这一次,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孩子们,都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劫难。宸铭就像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专为拯救他们而来!
“嫣儿,别多想了,天都快亮了,睡一会儿吧……”宸铭将自己的上臂当作枕头,让嫣儿睡得舒服一点。
嫣儿苦笑,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一日之间,她永远失去了嘲风和胡载源,她的心已经被挖去了大半,血淋淋的,可还是要对宸铭强颜欢笑,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铭,对不起……”嫣儿突然泪如泉涌,她真的十分痛恨自己,怎么可以爱过那么多人、又负了那么多人!他们那么好,每一个都配得上被倾心对待、性命相托,可她却无法把一颗真心劈成几瓣。多情的同义词,或许就是薄情。
宸铭没有回答,他心中明白,她为什么感到抱歉,她躺在他的怀里,他们是一对最亲密无间的夫妻,也切切实实地爱着对方,可她的心里,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见他并不言语,嫣儿的愧意更盛,她坐起来,环抱着双膝,痛哭起来。她忍了好久,可终于再也不能坚持下去,她的心很痛,虽然哭泣并不能减轻这种疼痛,但总好过把一切都闷在心里。
宸铭冰凉的大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他想安慰她,又找不出合适的词句。
他知道嫣儿过得有多艰难、有多痛苦,可她又是幸运的,除了那个杀千刀的凤羽空,她的每一个夫君都真心实意地爱着她,虽然林重和胡清远也爱过其他女子,但嫣儿对于他们来说,始终都是最特别的存在,更不用说嘲风和胡载源,嘲风为了追随蘅兮和她的转世嫣儿,熬过了千年岁月,受尽苦难折磨,胡载源更是个痴情种子,不惜为了嫣儿,将自己卖给了幽灵地宫……
想到这里,宸铭不胜唏嘘。是命运,将这个最好的女子送到了他的面前,一开始,他与她算是不打不相识,他甚至十分厌恶这个女子,那时,他还眷恋着凤羽菲,可后来,他还是不能自拔地爱上了嫣儿,他以为,阻止他们在一起的障碍,只是龙族一统天下的计划,而他也甘心为她,放弃那计划。
他们是如此相爱,却逃不过命运的罗网,嘲风、胡载源、林重先后介入他们之间的感情,嫣儿被动无奈,却一一对他们动情,再也割舍不下。宸铭只好孤寂地守着这份感情,守了那么多年。
被关在心殿的时候,宸铭时常与自己对话:“如果你不是嘲风的转世,你还会爱上这个叫胡嫣儿的女人吗?你到底有没有真实的自我,抑或只是嘲风的一道影子?”
这些难倒了宸铭的问题,终于在嘲风舍生取义的时候,找到了答案。嘲风用自己的灵魂修补了护体灵珠,化成了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宸铭复活了,灵魂也终于完整。他不再是嘲风的影子,但是,他与嘲风,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再分开了,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宸铭觉得豁然开朗,他也坐起来,在背后环住嫣儿的纤腰:“嫣儿,有些人,忘不了,放不下,就让他永远住在你心中的某个地方吧!这十年,都已经令你我重塑新生。我和你,或许没有太多可歌可泣的过去,但是,我们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