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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神藤稍稍动了下。
“神藤!”吴骇难以置信地说。
“我还在,还在,”神藤没了万灵木源心,已经称不上“神”藤,不过它意识暂时未散,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心性,心疼地宽慰道,“别哭,我只是没了神力,灵体还在,只是,只是以后不能再帮你配药啦,我没有用了……”
吴骇才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吴骇对万盟之主说:“还请您回我的宅邸一趟,帮我给徒弟雷晟带个话,让他替我卖了那处宅邸,去医师公会总部替我把这些灵药准备好,一个月后,我会去见他。”
吴骇交给万盟之主一份药方,这是神藤专研了兽族古药方后,提前为了小幻进阶而写的药方,搭配完毕了小幻只需要吃就行,不用配药。
“就这些灵药?”万盟之主说,“好说好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要多少份,从我私藏里给你出。”
其实以谢宇策与人相处的理念,像这种让人带话、帮忙的事,一般都只会叫自己的属下去做,因为对外人的防范之心,而且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答应帮忙,哪怕是小忙。
可吴骇就能轻描淡写地提出要求,对方也很乐意为他做,这也许就是不同于他的相处之道。氛围完全不一样。
谢宇策想问,你卖了我送你的宅子,所以这一个月,你是想去哪?
但他没问。
送走了万盟之主,吴骇直接打开体内世界入口,一只脚踏进去,门户就被封住了一半。
谢宇策脸色铁青:“你当我不存在?”
谢宇策从他手中夺过那根藤蔓,丢进他体内世界入口中,顺手抹掉了血神树的魂力印记,说:“神藤就让血神树去照顾,我欠神藤的,已经在血神树身上补偿了部分。”
吴骇还是一张死人脸。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不明白谢宇策是出于什么心态,还有心思跟他说这些。
确实是厉害,他不行,他暂时做不到。
“没了神藤,你少了一大助力,再跟我划清界限,你会损失多少?吴骇,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利弊,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热错失良机。”
谢宇策保持着极大的涵养,自认为已经是很放下身段,才会给这个危急关头落井下石、不管他成神有望无望依旧把话说绝、狠狠给他一记回旋踢的人,一次挽回的机会。
事实上,任谁听了那种话,都没办法坦然接受。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谢宇策。
吴骇那番话,戳他的只有那一段,简直一下子推翻了以往的全部情意,连所谓痴迷都成了笑话,仿佛他只是个心仪的宠物。活的、有用的宠物。
无需在乎任何感受,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主人有兴趣,而今没兴趣了就放手,美其名曰成全他,不再纠缠……到头来,他连根藤蔓也不如。
吴骇说要试着把他当成家人,一根藤蔓都能成家人,他是什么,家里养的专属宠物?
高兴的时候摸一摸,抱一抱,蹭一蹭,却不让宠物回舔……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笑,可笑至极。
谢宇策靠近他面门,吴骇果然往后缩,谢宇策说:“我数到三,你还不做决定,那就算了。我不属于人族兽族任何一方,不插手这场战局,之后你再想请我帮忙,麻烦前往大衍神朝,亲自登门拜访。至于见不见你,得看你拿出的报酬和显示的诚意究竟够不够。”
兽族开始吼叫:“好样的!只要你不插手,我等就不进攻大衍神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小子咒你死,你还给他机会做什么,能成神只能说明你证道成功,跟肉身关系不大。”
不愧是谢宇策,滴水不漏。
吴骇眼里流露出一丝疲惫,提不起丝毫兴致。
谢宇策说:“一。”
谢宇策沉着脸道:“二。”
吴骇跟谢宇策保持距离,点头道:“这样很好,以后如果需要,我会去的。去大衍神朝,携厚礼拜访真神殿下。”
谢宇策猛地推开了吴骇,吴骇身影凭空消失,进了自己的体内世界。
谢宇策心想,吴骇该不会是想在体内世界待足一个月吧。
外界一个月,里头可就是八十多年。
小世界里空荡荡的如蹲监狱,哪怕是吴骇自己所有,但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谢宇策搬空了,除了混沌神树之类必须栽种在神性土壤中才能存活或发挥作用的东西以外,其他的都还没来得及给他放回去。没有充足的灵液怎么闭关?
谢宇策不觉得年纪轻轻的吴骇能在里面待八十四年之久。
多半很快就会出来。
谢宇策说:“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得出来面对现实。”
吴骇变成这样并不突然,他知道原因,甚至也能理解,只是无法接受。
怎么他渡个心劫,好不容易成神超脱,反倒是吴骇放下、看开,而他自己却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好像越陷越深了……
谢宇策甚至在想,吴骇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欲擒故纵,故意单方面冷处理来激怒他,以退为进。
如果在吴骇心目中,他的地位真的不如神藤,怎么神藤刚进天劫就迫不及待跟他炫耀呢?
能炫耀的,不就是一直以来没有的么。
**
几乎是谢宇策解开魂力印记以后,血神树便立刻苏醒过来,许是谢宇策故意为之,也许是沾了他渡劫成仙的光,和他魂魄相连的血神树,受到了些许馈赠,稍微恢复了生命力。
“我耗费生命力养大的万灵,我把它郑重地托付给你,叮嘱你一定要看好它,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才沉睡多久,你怎么就让它毁了呢!?”
吴骇站在血神树面前,低头忏悔,面对它劈头盖脸的质问,竟是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反反复复说来说去,却都是一个意思:“怪我,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
“我真恨不得打死你,没用!”血神树冷哼一声,地面上有根茎翻了起来,犹如细鞭,往吴骇身上劈头盖脸一顿打。
吴骇没有躲,硬生生地扛了这几击,却发现……并不太疼。血神树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说得比较狠罢了。
神藤却急了,差点从血神树身上掉下去:“你再敢打他一下,我跟你拼命!”
血神树也气它不争气:“你跳起来也碰不掉我一片叶子,怎么拼命。真是儿大不中留。”
“谁是儿子,你才是儿子!”
“你还以为你是万灵木藤呢,你只是个普通的灵藤,还快不行了,对老父说话注意态度。”
“老母!”
“没礼貌!”
血神树一边嫌弃,一边又伸出一根枝条来,小心翼翼地托起神藤。
虽说没有了万灵木源心,没办法自主吸纳生命力,但这么弱小的一根藤,自己用主动喂养的方式,填上些许生命力,暂时吊住它的命,应该不成问题。
吴骇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变回原样?”
换作别人来问,血神树或许会说没有办法,但吴骇的话,就还有一丝希望。
血神树说:“也不是没办法救,只要再找来一颗万灵木源心,再慢慢养回来,过程再委屈我了。这个位面没有万灵木源心,下个位面就有可能有,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找来。”
地球连接不少异位面,也许回去后就能向将军级都统们打听“万灵木源心”的下落。
吴骇说:“我去找!”
血神树说:“你确定要找?我养神藤养了很多年,耗费了不少生命力,还借其他神木的枝干喂养它,才有了之前的神藤。一旦融入新的万灵木源心,它的实力会从头再来,可能帮不了你多少忙。”
吴骇说:“确定!让它在小世界陪你也好。我小世界时间流速慢,够它成长。”
而且血神树比较好养活,只要兽尸。而吴骇正好要兽魂,两个一绝配。
血神树很欣慰,顿时有点后悔,方才打他的那几下稍微重了。
其实哪能怪吴骇,吴骇干嘛要自己担责任……
“好,如果你确定要救,我现在就把神藤的记忆抽取出来保管。在它获得下一块万灵木源心之前,它会降到灵藤的智力。我虽然可以保住它的命,但它的灵性全靠万灵木源心支撑,现在它说的话其实并不是它在思索,而是它的本能。没了神力核心‘万灵木源心’,它的灵智会以很快的速度衰退,直至记忆全部消失……总之,还好你来得及时。”
吴骇一听说神藤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本能”,“本能”两个字戳痛了他。
他忙道:“你快把记忆抽出来吧,别让它衰退更多。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神藤回来。”
血神树把神藤收进体内,说:“你很好,神藤愿意为你付出,我无话可说。可是,谢宇策不一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宇策有点良心,按照兽族药方所载的全部灵药都拿出来让万灵给他配制疗伤神药,就不会损伤万灵木源心的根本,而他一株古药都没拿出来,没给万灵配药的时间,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了万灵木源心,才会导致这般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我,没办法原谅谢宇策。”
“是他害惨了万灵,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吴骇说,“也是我,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如果我知道,我能提醒的话,也许神藤就不会……”
“凡事没有早知道,你也不必自责,你玩不过谢宇策的。”血神树自己都被认主,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吴骇。
吴骇沉声说:“他认主你,想必就是为了神藤。”
“不,他不可能是从我这儿知道的,”血神树说,“我防了他一手,认主之前,我把与神藤来历有关的全封了,他并没有强行破开。”
吴骇问:“那他为什么要认主你,他被困此地的那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血神树说:“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为了万灵,可认主了我以后,他用几十年的时间,观看了我完整的道,包括时间法则和压制法则。”
吴骇:“……”不愧是谢宇策,能证道成功不是没有依据——时刻不忘修炼。
吴骇问:“才几十年,全学会了?”
“怎么可能全学会,应该只是打发时间,至于悟了多少,我并不清楚。”
血神树严肃地说:“不过成神后的谢宇策,给我展示了完整的‘压制’法则之道,比我的还要更精妙,我不知道他怎么悟的,但毫无疑问,他是个神人。哪怕是你,要达到他的层次,还是很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