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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过小白和小花的重逢,很可能是一个言之凿凿“内丘白瓷瓯,天下无贵贱通用之”,一个则是“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的对峙;也可能是许久未见彼此突然想开了,停战了,共同开开心心的;最坏的也就是在瓷器里搭帮结派,把青瓷和白瓷分成两大阵营,每日争论不休。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汝奉对塞拉同倒是极为温柔,一见便说:“是弟弟呀,可惜哥窑还没找到呢,不过汝奉会暂时代替哥窑照顾你哒。”
毕竟汝奉和哥窑同为宋代五大名窑,塞拉同算是哥窑的弟弟,代为照顾也是合情合理。
“哦,这不是汝奉吗?”塞拉同唱了一路,嗓子有些干涩,但仍强撑着说道:“美好的汝奉,要是我在哪一天哪一个时辰里不曾为了你而叹息,那么在下一个时辰里,让不幸的灾祸来惩罚我的薄情吧!”
汝奉沉默了一下:“啊,突然觉得最近有点累,要不还是青瓷虎子你来照顾吧,你俩反正都是青的。”
瓷器们虽然一见面有点波折,但总体看到旧日朋友还是很快乐的,小白将发生事情言简意赅的说给了小白和塞拉同,宁姝便在一旁给荀翊倒了杯温水:“皇上辛劳了。”
她手有点颤,难道今晚自己就要侍寝了?
荀翊接过水,说道:“今日有些晚了,早些休息吧。”
宁姝点头:“好……”
空气有些凝滞了似的,秘葵在旁说道:“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姝姝要献身了。”
宁姝不由得瞥了多宝阁一眼——什么叫我要献身了?!你们看看皇上这脸,再看看皇上这身材!我显然是占便宜的那一个好吗!
荀翊也看到了她这一瞥,目光慢悠悠的在多宝阁上荡了一圈,站起身来:“朕先回去,明晚给朕煮汤?”
用的还是问句。
宁姝立刻回道:“好。臣妾恭送皇上。”说罢,她又从房间里拿了件黑色毛锋大氅出来,“外面似是要下雪,皇上还是披上一件。”
这件正是荀翊第一次盖在她头上的那件。旁的不说,宁姝现在一定是后宫嫔妃里拥有皇上大氅最多的那个。
这兴许是第一次她主动关怀自己身子?
荀翊面做冷清的“嗯”了一声,等她将大氅给自己披上。
宁姝伸着手小心翼翼的将大氅给荀翊披上,又绕到前面帮他系带子。
她没给男人系过,只知道怎么打西式领结,想来塞拉同应该喜欢,但是皇上……宁姝想了想,认真的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把毛锋整理了一下,将蝴蝶结埋在里面。
宁姝退后两步,确定这个蝴蝶结看起来并不扎眼,这才笑道:“好了。”
荀翊点了下头:“你也早些休息。”
“好。”宁姝答道。
待荀翊走了,宁姝这才走到多宝阁前,“你们继续说,我去看看布子,若是有你们喜欢的,就告诉我哦。”
她拨弄这那些布,突然发现其中藏了一卷青灰色的锦缎。
好像不是自己挑的,宁姝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罢了,既然拿都拿了,那就随便做点东西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荀翊出了云舟宫,戴庸在旁小声说道:“皇上,那人如今在磬书殿候着呢。”
荀翊略一点头:“走吧,去磬书殿。”
周仰那处锁着的画师乔昼,原本是个道里极为出名的仿制师傅,因对颜色等十分敏感,在制假古画古字方面拿手,可使他真正成名的,却是仿制印章和做老做旧。
只有加了各种印章,附上时间的痕迹,那才是一副真正的画,难辨真假,甚至有传闻乔昼伪出来的画卷比原画更像真的。
这人不在旁处,偏生就在参知政事周携齐嫡子周仰那处,还锁了起来。
倘若只是画衣服样子的师傅,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结合近来发生的事情细细思索,戴庸知道事关重大,方才回宫的路上便与荀翊说过了,荀翊这才让他将人带到宫中。
一来是为了保护,二来是为了问个清楚,传闻中先皇那份立先皇后儿子为储君新皇的密诏是否与他有关系。
荀翊如今倒也并不在意这份密诏究竟是真是假,但总要寻个由头平息悠悠之口。
这人若是当真仿制过密诏便是一说,倘若没有仿制过,那也可以使他说仿制过,无论怎样,这密诏连同他们想要扶持的人,都是假的。
荀翊入了磬书殿,戴庸帮他解下大氅时愣住了,他倒是第一次看到蝴蝶结这样的打结法,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解开。
“皇上,宁美人这个结打的,有点复杂。”戴庸手指伸了又收,生怕硬拽伤到皇上。
荀翊低头看了一眼,抬手一拉,便将那蝴蝶结解开了——他当孔雀蓝釉瓶的时候被她打这样的结包了太多次,已经轻车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