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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幸运的是,昨夜风大,所有湿衣服全干了。
不幸的是,她抱着衣服想要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撞上了彭井。
她故意起得很早,就是想要避免碰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完全没想到他也会起得那么早。
他好像刚刚洗漱完,在里边打电话,他刚刚挂上电话,转身走出洗手间的那一会儿,抱着衣服的肖溪刚要进来,两个人差点撞上。
彭井也有点意外,看见是她,挑了挑眉。
他脚步没停,肖溪只好侧身让出一条路,她不想让他撞到,她还没忘记,昨晚被他直挺挺地摔到地板上的那股子疼痛。
肖溪没想到彭井会故意来撞她。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用胳膊用力地撞了她。
就像一年前在学校里一样,如果两个人走得近,他会撞她一下;如果看见她买什么东西,他会故意拿走她挑好的那一个;如果她跟谁在争执,他会百分百站在对方那边冷冷地奚落她。
肖溪忍不了了:“彭井,你为什么这样?”
彭井笑了一下,没理她,吹着哨子离开。
在肖溪关上洗手间的门的一刹那,她听见他毫无情绪地说:“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肖溪的话再没有人回应了。
有时候讨厌别人或被人讨厌是无需理由的。
这些于她来说早应该习以为常才对。
温和的日光投过树叶的缝隙稀稀拉拉地洒下来。
肖溪站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斑驳的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家里大门紧闭,他们一定还在梦乡吧。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晚刚走,第二天一早就又回到了这个家。
附近新搬来那个老人又早早地在遛狗、卖豆浆油条粽子馒头的阿姨推着小车经过、远处拐角的长椅上睡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这个家,一夜之间变得熟悉又陌生。
她不得不回来,她要拿户口本去补办身份证以及银行.卡。
微信里最后的几十块钱已经全部用来打车,现在她身上连去A市的车费都没有了。
肖溪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过去。
钥匙,还在那个老地方吧?她莫名忐忑。
伸手在信箱底部摸了摸,还好,还在,钥匙被磁铁牢牢吸附着,她稍微用力,轻易拨出一把钥匙。
平常这个时候家人们都还在熟睡,但今天好像不一样。
爸妈的房间是打开的。
这说明此刻没有人在里面睡觉,因为他们总是习惯不在房间的时候把房门打开来通风。
肖溪走过去,探头往里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果然没有人在。
他们一大早就离开?哪去了?
放户口本的柜子里还存放有少量现金和首饰,平时是上了锁的,钥匙她妈拿着,时时刻刻不离身。
肖溪沉着脸呆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奔向自己的房间,拉开书桌的抽屉。
一个眼熟的钱包静静躺着。
打开,里面是一千块钱,加一张便条。
爸爸留的:有急事,我跟你妈回老家,今晚走。
许多年来,他一直用这个抽屉,这样的便条跟她沟通。
肖溪眼眶热了热,静了一会,突然想到,爸妈昨晚上就离开了,怪不得肖木淇那么晚了还能出现在酒吧。
出了门,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车站。”
有谁在不远处“喂喂”的大喊。
车子开了,那“喂喂”声渐渐远了。
街道上有点堵,车子缓慢地前行,肖溪偏过头去看街景。
不会再回赵权利那了,也许应该通知一声。
肖溪掏出手机,忽然想到没有赵权利的联系方式,郑夏那家伙又人间蒸发一般。
静了好一会,然后,她给某人发去一条信息:麻烦转告赵权利,我不会再去他家,感谢他的帮助。
下雨了,雨滴拍打在车窗上。
车里放着纯音乐,叮叮当当,像风铃在响,肖溪开始昏昏欲睡。
视线渐渐模糊了……
“嘿,看,有个乞丐在马路上跑!”
肖溪一下子惊醒。
司机看着后视镜,哈哈地在笑,她也惊奇地回过头去看。
雨中有个人在跑,真的好像是个乞丐,穿又旧又脏的灰白色外套,黑黑的布鞋,怀里抱着什么,看样子很大一包,被黑色的垃圾袋密实地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大步大步向前跑,好像在追赶着谁,时不时挥舞手臂,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叫着什么。
出租车被堵地几乎原地不动。
那个乞丐渐渐地近了,肖溪好像看见他黑黑的脸上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
一步、两步、三步,他近了……
然后,粗糙、黝黑的手进入她的视线,拍在她的车窗玻璃上。
然后,前方排队的长龙动了,出租车飞快地驶出去。
她猛地回头去看,那个乞丐踉跄了几步,又追上来。
长椅上躺着的流浪汉、上车后“喂喂”地呼喊、追车的乞丐,怀抱一个大包……
肖溪的脑子里忽然闪了一下,然后,闪出一个身影。
夜里,人民公园,在垃圾桶里翻找的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抢回了她的包,为给她还包,在她家附近等候了一夜。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可能吗?
“停,停一下!”肖溪急忙喊停。
司机不明所以地停了车。
不一会,那个乞丐果然又追上来,伸手急急地拍窗。
肖溪赶忙摇下车窗。
他七手八脚地撕扯垃圾袋,颤抖着手把那东西塞进她的怀里,他指着那东西,喘着粗气:“你的……这包,是你的。”
是她那个熟悉的黑色大背包。
他黝黑的脸上列出一抹笑容来。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要说谢谢,可还没来得及说,他一转身,两手撑着那个破掉的黑色垃圾袋,顶在脑袋上,飞快地向来时的方向跑掉了。
“这……”司机膛目结舌,好半天想不出形容词来,“……也真是个怪人。”
他帮她抢回了包,在她家守了一夜,又追车追到身子发颤,淋着雨,他浑身都湿:,包却干得没沾到一滴水。
就因为她曾给了他一个面包?
肖溪想,是啊,真的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