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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秋雨,一个叫秋水。名字很诗情画意,人却粗粗笨笨,少言寡语,全无半点妩媚之意。好在沈曼也不需要多千伶百俐的丫头,说了句“旭之未免也太多心”,人却收了下来。
秋雨和秋水估计是被管事疾言厉色地教训过,头都不怎么敢抬,见着秦琬进来,连忙福礼。
秦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出去,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
沈曼看见女儿来了,微微一笑,声音轻到几不可闻:“裹儿,你来了。”
她原本明艳的面庞蜡黄一片,颧骨都突了出来,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却显得肚子尤为鼓胀。
她这一胎本来就不是很稳,又接二连三地出事,这些天来吃什么都吐,哪怕为了胎儿强灌药,最后也大半会吐出来。若仔细算算,竟是吃的药比饭还多,偏偏……见着母亲这样,秦琬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哭,哭了的话,阿娘会难过。
秦琬忍着心中酸楚,故意扬起夸张笑容,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阿娘阿娘,今天裴使君将孙道长给提了出来,让他给你祈福消灾。我呀,怕他是个骗子,就问他,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多少世面,我娘这样有福分的人,你做得动法么?”
她本就生得漂亮,如今唱作俱佳,表情夸张,就连沈曼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嗔怪道:“你这个鬼灵精——”
话虽如此,心却是甜的。
裴熙看着也不像什么笃信佛道之人,将孙道长放出来定不是他的主意,而是秦恪的授意。这天下又有哪个女子不期待丈夫的关爱,儿女的孝顺呢?只可惜,她太要强了些,如今他们的处境也太过艰难,若非如此……
察觉到母亲心情的沮丧,秦琬忙道:“孙道长见裴使君不好惹,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就说,这人啊,无论做什么,天都在看,星官天兵都在看呢。常年修桥铺路,施粥放药的人必有福报;奸佞小人定会被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你这孩子,当听话本子呢!”沈曼被女儿打岔,忧郁之心也收了几分,眼中满满都是宠溺,“星官是什么?天兵又是什么?还有这十八层地狱,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孙道长混说,你也学?”
秦琬听了,不服地说:“不止是我,裴使君也听住了,还说要帮孙道长写经文呢!”
裴熙的名号果然有用,沈曼奇道:“旭之也这么说?”
秦琬连连点头,有些兴奋,又有些神秘地说:“您不知道,那个孙道长还真有点本事,他天南海北地扯了一堆,说得自己活神仙一般能掐会算,裴使君说他既然这么厉害,连个大牢都越不了,可见是夸夸其谈之辈,就要将他关回去。谁料他急了,就说自己得过星官和值日神的传授,能开坛做法,折寿算运势,破格局。”
“折寿?算运势?破格局?”
“没错!他动起真格的,还真有几分本事!”秦琬依着裴熙的教导,故意做出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他压根不知阿耶身份,待开坛做法到一半,脸色就变了,说是龙困浅滩。裴使君逼他继续算,他说——”秦琬压低了点声音,轻轻道,“说阿娘之所以这般不好,全因有人在削弱阿耶的气运,至于现状,就出在一个‘困’字上。”
“裹儿——”秦恪一来就听见秦琬说这些,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都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琬一倔,跳起来,大声道:“裹儿才没乱说,裴使君听见之后,面色就变了。我说孙道长不可靠,在弄鬼,他说,他说……”秦琬胡乱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他派去洛阳送密折的人,全都没再回来。”
秦恪脸色一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沈曼急急追问:“裹儿,你说得是真的?”
秦琬的袖子一直在脸上抹来抹去,声音却带着哭腔:“裴使君说,伯清表哥给咱们的东西,咱们怕是等不到了。他派去为阿娘购置药品的人,也都时时刻刻被盯着,有好些没了音讯。他本有后招,能将密折送到,却怕打草惊蛇,故只有一次机会。他说,他不知洛阳裴氏的想法与他是否一致,不敢拿阿耶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