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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麒麟牙依旧披荆斩棘,煞气划过天际,洞穿隔绝术法而过,直指护城大阵。
剑身尚未碰触,却已经有大崩溃之象,有人在城外破阵!
又一柄清寒剑尖显露,一方阵法密布裂纹,待后发而至的麒麟牙撞碎空间,那柄清寒长剑跨越空间,直奔凌辰而来。
少年面不改色,轻缓抬手,随意接住这威势可斩真仙的一剑,此剑通身清亮,锋刃寒光柔和,正是四尺一寸的上弦月!
东方,身着青衫的凌狐也抓住了麒麟牙,其身后有乌泱泱一片遮盖天地的乌云,随着少年踏着空,也一同飘入城中。
将近六百万亡魂,老幼妇孺,军士平民,步履蹒跚却又浩浩荡荡向城中走来,皆是死在外界战事中的清白百姓,长阳积攒的正统威势,正是一位位这样的清白之人的崇敬筑成,清白魂灵又怎会是邪祟?就连整座长阳的愿力,都在颤抖。
凌狐无言,化作一道光芒融入主身之内,众魂灵得见少年主身,仅剩的执念,化作呼喊,让西城的地面都在颤抖。
“请阎王申冤!!!”
“请阎王申冤!!!”
呐喊声夹杂着哭嚎,仿佛天塌般震耳欲聋,已经让人听不清任何声音。
这呐喊打散了凝聚而来的愿力,将一众文官武将逼得步步后退。
雪夜中,凌辰将杯中浊酒倾洒在地,凌狐在此之前去了圣人谷,从骆非塍手中将李隆昌给的阎王印取来,而少年从袖中将白底金纹的王袍取出。
“白风王朝,好自为之!”少年随手抛掷,王印砸在地上,王袍在空中随寒风猎猎作响,不知落在谁家屋顶。
转身对着身后呼喝他姓名的亡魂,深深一拜,大量亡魂已经没了人形,尤在向城内爬来,长阳城此夜仿佛成了酆都。
“诸位百姓,冤屈尽可说与摄政王和太子来听,从今往后,天下只有修炼界的阎王,没有俗世的阎王,地府斩恶,无论三界,世人杀不了,凌某愿意代劳!”
少年几句话说完,完全将此间局面彻底挑乱,死生亦大矣,成为鬼道的冤屈执念,不是生于这种安乐乡的平民所理解的,但那种悲怀却让众生动容,这些都是同处于一座天下的族人,愿力顷刻倒戈,簇拥着无数冤魂向城中蔓延,他们也想听听摄政王和太子如何解释。
积雪消融,金蓝长河破碎成光点又缓缓消散,凌辰的身影也消失不见,那件王袍又被风吹起,滚携一身尘土污水,落入一处荷花盛放的湖泊,渐渐沉入了湖底。
长阳宫内,太子将紧握着天正剑的手拿开,面色复杂,不是白风王朝贬了一个外姓王,而是这个外姓王对白风彻底失望了。
“政事堂元老有令!收容亡魂,候请佛门超度,白风战事休止一月,轻举妄动者,天下皆可杀之!”
长阳宫中,有尖声尖气的声音传出政事堂元老的命令,诸多密卫出动,阵法开启,在天亮之前,以灵器收拢诸多冤魂。
城中百姓嘈杂,孩童哭泣,白风国祚八千五百多年,只闻昭明平原大灾悲恸天地,又何曾想,王朝内部的纷乱,已有六百万无辜亡魂。
………………
十步王府内,一个胖子坐在小板凳上,捧着半盅浊酒,弓着身子烤着火炉,十步王身边,凌辰已经半醉,侧倚着一张太师椅,一言不发。
“凌辰,一晃七年时间过去了,本王仍然记得当时在悟道庙前的初遇,当时你可是差点就许诺本王一个条件了。”十步王轻抿浊酒,他尝尽天下美酒,却只有少年匀给他这半杯劣酒对味。
“前辈能将《十步大典》传给证道于天的周夫子,凌某也不想怀疑您的品性。”少年说话都有些含糊,驴唇不对马嘴,饶是十步王都不知少年是醒是醉。
“皇帝李隆昌未死之前,本王就知晓如今这个局面,那个自爆的灵族,是本王亲自送去的,可你小子入长阳,却是连看本王一眼都未看。”十步王呵着寒气,他是真的冷,这胖子连灵光也不敢动用,生怕降下真仙道果直接破境,这也是之前凌辰邀其饮酒,他却无动于衷的原因。
“那就好……”也不等十步王多说什么,凌辰将酒神玉樽内的酒水一饮而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之内。
“本王用悟道宗弟子和一众凡灵换李天一……”十步王余光扫视才发现少年已经不见,重复了少年说的“那就好”三个字,把酒水一饮而尽,酒盅轻轻放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坐上太师椅。
酒量不行的他,竟渐渐合衣睡去,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曾经师尊青灵子教给他的一句话:
“人啊,总是不甘平凡,这走着走着,就成了仙、魔、鬼、傀,就是越来越不像个人,收了你这个徒弟呢,就是希望你这一生,走一步,就是一步,走十步就是十步,只要是自己的路,那就好……”
………………
跌跌撞撞御风回到金风阁门口,凌辰已是酩酊大醉,他创立地府,依靠的是俗世,如今放弃了俗世的身份,又何尝不是背叛信念,苦痛需借酒来浇,少年未尝以丝毫灵气去消醉。
插手俗世,抛却了王位,摧残了愿力,有失有得,自己或许会为人诟病,却也不至于被什么大势力问责。
但这般冒险,难免遭到小良和柔姐的指责,只是抬手推门间的稍微犹豫,酒气上涌,凌辰直接断片倒在门口。
大门打开,小良一脸心疼地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少年,连忙架着胳膊背了起来,知晓其心中所想的小姑娘却宁愿其什么也不做。
只是刚刚凌辰被一众人喊着滚出长阳时,小姑娘就杀气充盈,几欲出手,却被白芷柔拦下,二人知晓少年做一些事必有把握……但何苦来哉受这种憋屈。
背着凌辰回到最高层,将少年放在其最钟意的那朵白云法坛上,小良也没有去解去他的酒气。
季应春目光复杂地望向那个此时看起来颇为瘦弱的身影,这个少年到底有怎样的信念,带着满腔悲苦,也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斩去俗世身份,也能让其彻底安稳一会儿了。”白芷柔眉宇清冷,也是一点就炸的脾气,深知低境界之人的愚钝,难以用言语对付,凡人尤甚,最是可恶,也最是需要神明拯救。
而凌辰所为已经与神明无异,或许,总有些不被身边人理解的人,在孤独中做着自己心中坚持的事,白芷柔觉得自己或许也不该处处限制小辰了,有些事情非他不可。
小良坐在凌辰身边,看着因醉酒连呼吸都不再平和的少年,眼中满是怜惜,自己每次都想着与少年共同担负,可又一次亲眼看着对方独自承受,想起刚刚少年在门口犹豫的模样,心中更是一痛。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长阳城内鬼气尚未消失,一些准备参加早朝的官员已经整顿好官服,备好了马车。
金风阁内,凌辰并未睡一个好觉,意识朦胧之间,他就立即以灵气散去醉意,迅速将飘渺秘境内的诸多禁制加固。
“小良,收拾一下阵法,断开白风的地脉灵气连接,以后金风阁只用易阵。”凌辰收摄主命术的阵纹,他也从小良那里学来些易阵的手段,小心翼翼地将能够交换天地灵气的易阵阵眼凝聚而成。
“这么着急,凌辰,你是要离开长阳?”李天一没想到少年还能从沉醉中借助一丝清醒施展灵气醒来,但看其匆忙的模样,对方是解决完长阳之事,准备离开了。
“小王爷,你的记忆已经被我施展主命术掩盖,身上也有我不少法门,应该知道该怎么装和谁装糊涂。”凌辰说着话直接将一个明黄锦囊丢给了李天一,竟是先帝遗诏,少年继续说道:
“十步王之事你没骗我,让他把该交出来的人送到圣人谷,玄洲大敌将至,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插手俗世了。”
凌辰一分为五后,四处修改阵纹,小王爷不由心生佩服,解开心魔罪己的他想通了很多,神魂通达道心,让其愈发清楚自己的道,也愈发敬佩凌辰这种理想主义。
“凌辰,也许父王将我放在异人城就是为了让我等你,放心,即使不争皇位,玄洲一事,我李天一也一定会全力帮你!”
少年王爷拍着神坛站起,目光炯炯,仿佛恢复了当年在昆山之外的所有精气神。
可凌辰却直接一盆凉水给他浇了下去,“玄洲入侵,是修炼界的事,不必带着平民和小境界的修士送死,三天之内,你在这里呆着就好,会有人来找你,这里有真仙级别的杀阵和防御阵法,能护住你等到摄政王到来。”
与小良迅速修整后金风阁的阵法,凌辰也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敢动地府的产业!
李天一尚在思考之际,秘境中的几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影,就连高处身外有着玉帝投影的张之合也不见了身影。
无奈一叹,小王爷也并不失望,轻弹额前一缕碎发,他盘坐在法坛之上,或许玄洲入侵他帮不上忙,但为了几十年后的恶魂星域,他也该抓紧时间修炼了,少年眉间意气圆满,心神相通,道基清明,他向着神玄境界的壁垒开始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