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旷野夜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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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雅准备的食物分量非常恰到好处，我吃完时正好完全吃饱，然后就靠在米西雅身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米西雅背上张开三对发出耀眼光芒的巨大翅膀，背着自己直上九霄，透过云海俯览整个亚次兰大陆美丽壮阔的土地山川。蔚蓝的大海，九曲蜿蜒的海岸，翠绿的原野和森林，波光粼粼的河流湖泊，层层叠叠沟壑纵横的山脉，白雪皑皑的山峰……从脚下接踵而来，迎面，吹来清冽的风……
“醒醒啦，我们该出发了。”米西雅轻轻推醒我，“现在太阳下山了。”睁开眼睛一看，树林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我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系上这根腰带，这样赶路的时候你身上的毯子就不会掉下来。”米西雅递给我一根柔韧的藤条，我一边笨手笨脚地把它绑在腰上，一边问：“我们往哪边走？”
“跟着我走就行了，我知道路。”米西雅又递给我一根长短粗细很合适的直木棒，“长途跋涉时，带一根拐杖会很有用的。”
跟在米西雅后面走出了树林，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完全被厚厚的水泥碎块和粉尘覆盖，既像一片无边的废墟，又像被建筑垃圾淹没的旷野。极目远眺，四面八方都没有一棵树，见不到一丝绿色，连土地本身的颜色也看不见，只有靠近树林边的水泥渣缝隙中偶尔鉆出几株矮小稀疏的枯草，跟树林里完全是两个世界！回头看看，那片树林真是一个无比显眼的目标。这下总算是明白米西雅为什么要带我转移，又为什么要天黑以后才出发了。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我们不能使用任何照明工具，但这样的地面很容易使你摔倒并受伤，所以请一定跟着我走过的地方走。还有，天人在夜里也会有出来巡逻的，如果看见移动的光柱从天上照下来，要立刻在低洼的地方卧倒，屏住呼吸，一点都不能动。”米西雅边走边说。
“你会飞吗？”我想起了自己下午做的梦，而且，龙不都是会飞的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有多远，如果可以飞，不就能很快到达那里吗？”
“我知道你想通过缩短路上的时间减少暴露的可能，可是你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如果我们飞起来会更容易被天人发现，而且简直就是往天人的网里鉆，反而等于自寻死路。”
我不再说话，低头跟在米西雅后面走着。由于地上全是水泥渣，脚上又没有穿鞋，走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受，我根本无法达到自己本来的行走速度。米西雅不时停下来等我，教我利用拐杖减少脚底的受力，教我用前脚掌和脚后跟交替着地，可是我一时半会也不得要领，没走多久脚就痛得火辣辣的。我实在想停下来休息一下，米西雅说，如果不能在日出前上山，将会极其危险，而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一直走是可以在日出前走到山脚的，可是现在我的速度已经偏慢，再停下来耽搁一下就更没有办法了。
不知走了多远，双脚由刺痛、疲劳到麻木，再由麻木到几乎完全失去知觉，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而不断机械地迈着步。走着走着米西雅突然叫我卧倒，我就地趴在一堆水泥板的断片后面，脚底仿佛一下子得到了解脱。看着几道刺眼的光柱从面前扫过，我们把身体紧贴地面，一动也不敢动。危险过去以后，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已经不听使唤，即使用拐杖撑住也站不起来。米西雅伸过头来，让我扶着她的脖子，然后把我的上半身慢慢抬起来。我咬咬牙，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进，好几次绊到东西差点摔倒，米西雅都及时用头顶住我或者用爪子扶住我，否则摔在这样的地面上，一定会皮开肉绽。
又躲过几次光柱的扫射，米西雅叫我停下来坐下。我正奇怪为什么可以停下来休息了，才发现自己的脚底已经磨破，一路上都流着血，血迹在满地的水泥渣上连成了一条线，只是由于双脚早就完全麻木，没有了疼痛的感觉。米西雅舔了舔我脚上的伤口，然后从我身上裹的毯子边缘比较干净的地方撕下两条，把脚掌紧紧地缠起来。
“坐到我背上来吧，现在你不能再走了。”米西雅在我面前俯下身来。
“我不痛，我也不在乎这点伤。”我拄着拐杖用尽全力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只是千万别盲目勇敢。你可以不在乎这点伤，天人却在乎，他们会沿着你留下的血迹追踪你，最后顺藤摸瓜消灭你。而你脚上流着血继续步行，就等于一路都在暴露自己的行踪，如果这样走到目的地，我们也就失去了转移的意义。”
我想了想，觉得无话可说。米西雅的细心是我远远不及的，虽然她看起来像一只庞大的爬行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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