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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你,这里!我去!”飞流指指床上的梅长苏,一字一顿地说。
语毕,飞流将侍卫往梅长苏床旁一推,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侍卫眼中。
侍卫愕然,他不晓得在琅琊山上,梅长苏为了这事儿和蔺晨大吵三天,最终梅长苏让步。
用装病来测试飞流的反应,训练飞流知晓怎么样让梅长苏在昏迷的情况下服下丹药,知晓如何用最快的办法去找大夫。
于是晏平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飞流扛上肩头……
等在一旁的黎纲见状,心知是梅长苏出了状况,连忙上前招呼道:“各位父老乡亲,失礼了,晏大夫忘了给宗主做艾灸的时辰,宗主的小护卫生气了……”
“哈哈哈,飞流好样的。”有人笑说。
“黎舵主,宗主在廊州啊!”有人试探地问。
“在啊,只不过……”黎纲装出为难的样子,“过几日北方的江湖人士来廊州,宗主会很忙呢。”
“北方来的客人?是巨擘帮吗?”有人问。
黎纲一惊,眼眸触及到尚春堂柜手的笑容,心微微定了定,应道:“是啊,是北方来的,至于是不是巨擘帮,哈哈哈……”
“哦,估计又是来找班家麻烦的,毕竟班家小子成婚,巨擘帮想来却没来成。”说这话的是尚春堂的药童。
“嘿嘿,去年巨擘帮出了内乱,还是梅宗主找江湖朋友去支援的,班家也派了人去。”尚春堂柜手边说边道。
黎纲颔首而笑:“每一位江湖朋友来到江左,江左盟都会以诚相待。但凡求助到江左,只要能帮上的,总会相帮。”
“那是,那是啊。”人群中有人接口。
“我记得巨擘帮的帮主曾说,再来江左时想要沿汾江而下、饱览江左的美景。”
“难道……”
黎纲笑而不答,趁着药童将晏平山诊位前的人分流至其他诊位时,行至柜手身侧,悄声道:“李柜手,谢过。”
“黎舵主。”李柜手轻声说,“若有需要,可随时上门。”
“谢过!”黎纲拱手道,与尚春堂的恩情是宗主和蔺公子之间的事儿,而他把人情记下就好。
江左堂口
被人抬进最近的堂口,梅长苏的院落灯火通明。
晏平山一回来就开始忙活,针灸、拔罐、推拿、按摩,将毕生所学皆用上后,对匆匆赶来的喜长老和宋雅琴道:“宗主的情况不太好,需联系蔺家父子。”
“很严重吗?”略懂医理的喜长老问。
“有股淤血积在宗主胸口,我试了很多办法,也没法让其消散。”晏平山神色凝重。
“淤血不散,会有什么后果?”喜长老轻声问。
“轻者,会使宗主昏睡不醒,重则经脉爆裂。”
“若,若蔺公子在,会用什么办法?”喜长老问道。
“先以煦阳诀护着心脉,后以针刺放血。”
“煦阳诀飞流也会,晏大夫何不施针放血?”
“宗主气血太弱,放血宛如游走刀尖,稍有不慎……”
“晏大夫谨慎行事确为应该,可宗主急症在前,是否也该冒险一试?”
“这……”
“以蔺公子的性子,应是直下心脉取出淤血,晏大夫可用针刺皮肉,取其经脉之血,不至于太过凶险。”
“喜长老说的是,老夫当全力以赴。只是除去火寒之毒急性发作,宗主还有其他病症出现,需尽快联系蔺公子。”
“可!”喜长老点头说。
“飞流,你知道放血是什么意思吗?”晏平山思索着,怎么做才能让飞流知道放血的含义。
飞流想了想,跑到自己的小床旁,从床下拖出一木箱子,从木箱里翻出一只蓝色蜡染布袋交到晏平山手里。
“放血,小针。”飞流冷声说。
“啊,这针好小。”喜长老惊呼,“蔺公子做的?”
红豆大小的针,针头仅占全针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部分是为了拿取方便而做的针杆。
“不是。”飞流摇头,“半夏。”
晏平山双眼放光,从飞流手中取过小针,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欢喜地道:“这针用来取血再合适不过了,半夏真是了不得。”
“晏大夫,您不必在意宗主的病情发作。尚春堂既然是琅琊阁的暗庄,此刻应该已将消息送出。在蔺公子未到的这段时日,劳烦晏大夫多多费心。”喜长老行了个福礼道,“我与雅琴先行告退。”
晏大夫和李大夫轮番守护,用了两天时间才缓慢清除了淤血,控制了火寒毒的汹汹病势;又用了三天时间才将高热渐退。
蔺晨接到消息已是梅长苏病倒的三日后,他用一日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完毕,又用了十日时间赶到了廊州。一下马就直奔梅长苏的卧房,不顾众人惊异的眼神,单手搭上了长苏的脉门,凝重的神色稍稍有了缓和,和晏大夫对视一眼后,颔首微笑道:“晏大夫,辛苦了。”
“哼!你可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晏大夫白眉一挑,朝床上的人冷哼一声,端着药碗转身离去。
“蔺公子,宗主他高热已退,但夜里常起低热,人也……”黎纲絮叨道。
蔺晨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别杵在这了,去端一盆温水给这家伙擦身,我要行针。”
“是。”黎纲拱手一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蔺晨一转头看人已经没影了,大喊道:“再准备点热水……还有,让吉婶做碗粉子蛋!”
“知道了。”门外的声音飘来。
在黎纲他们给梅长苏擦身的空隙,蔺晨拿出了药箱,净手、消毒。不一会儿十几根银针已经插满了全身,蔺晨屏息凝气,在重要的穴位上依次行针。
“疼,疼……”梅长苏喊着痛,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着异服、还散发着汗味的人在拿着针扎自己,无意识的说了一句,“谁?”
“你个没良心的,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就不认识人了?”蔺晨直起腰撩起长发怨怼道,“我可是从西厉跑断了腿跑来的,腰也瘦了一圈,腿也瘦了一圈……阎王爷都嫌你麻烦,懒得要你……”
梅长苏的视线渐渐清晰,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阵暖意,心里想着,蔺晨你辛苦了,我又让大家担心了,嘴上却怼道:“少阁主,又白跑一趟了。”
“知道我瘦了多少斤吗?”蔺晨大大咧咧地搬了张凳子坐下,闷声说,“这要吃多少才能长回来。”
“不瘦怎能长肉?”梅长苏笑着反问。
“我掉几斤肉没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毫不掩饰的怒目瞪向梅长苏,“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你知道的。我……”梅长苏试图辩驳,触及蔺晨含笑的眸子后,叹声道,“金陵,我肯定要回去的,很多事情要开始布局,所以……”
“做你想做的事,你尽责,我尽力。其余的事由上天安排,不好吗?”蔺晨笑着,收起那人身上的银针,往他嘴里塞了个丸子,“含着,别吞下。”
“什么味?”梅长苏皱着眉头问。
“酸甜苦辣咸加辛香麻涩鲜,不就是百味人生?”蔺晨嬉笑道,“对了,我还多加了点黄连。”
梅长苏没有作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蔺晨收起眉间的笑意,严肃地道:“你这一回能活过来,一分靠运气,二分靠喜长老的决断,七分靠老晏的医术。”
“再有下次,我不管了。”晏平山端着碗、黑着脸走了进来,“再这样干下去,我头发都掉光了。”
“老晏,掉发是肾亏啊,医者不自医,我来给您诊诊吧。”蔺晨起身朝晏大夫走去。
晏平山笑了一声,冷不丁地扫了蔺晨一脚,蔺晨不防之下向前跌了几步才站稳。
“下盘不稳,蔺公子要练练基本功了。”晏平山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能怪我吗?”蔺晨愤恨地指向梅长苏,怒道,“接到这家伙去鬼门关游玩的消息时,我在西厉。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腰瘦了、腿细了,您不心疼也罢了,还……”
“蔺公子什么时候有腰了?”晏平山将蔺晨上下打量一番,自言自语地道,“没看出来。”
“老晏。”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梅长苏也无暇顾及,满身的疼痛只是稍稍减轻了点,行针之处也有了一丝丝暖意,虽然清醒时比昏睡时更加痛楚,可那可怕的梦魇、那冰与火的世界,着实不想再进。转头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晏大夫一记眼神制止。
晏平山瞪眼道:“宗主,喝完药,你该休息了。”
“老晏说得对,你该休息了。”不同于晏平山的只说不做,蔺晨直接动手,先是点了梅长苏的哑穴,又在梅长苏肩头捏了又捏,末了抬起梅长苏的下颚,迫使其张嘴吐出舌头,“老晏,我想给长苏拔火罐。”
“宗主昏睡了小半月,当务之急是将元气补回来。”晏平山瞪眼道。
“吉婶,粉子蛋好了吗?再炖一锅人参鸡,长苏喝汤、我吃肉、飞流啃骨头。”蔺晨冲着门外嚷嚷道。
“蔺公子,您的洗澡水烧好了,粉子蛋也做好了。我们给宗主汇……”触及梅长苏求救的目光,黎纲连忙说。
蔺晨朝黎纲一抬手,扭头对梅长苏道:“他想说什么我知道,近来天下太平,你在意的几个人活得比你好。”
“……”梅长苏,黎纲。
“至于其他的事情。”蔺晨轻声说,“不要多想,想了也没用。”
“蔺公子,您……”
蔺晨睨了眼梅长苏,没好气地道:“你可以把飞流找回来,他会解穴,有他在你身边,你能消停点。”
“……”梅长苏,黎纲。
“行了,今天的日行一善用完了,想要再问……”蔺晨展开手,朝梅长苏量了量,“不二价!”
“蔺公子,您忙。我会嘱咐吉婶给您炖一锅人参鸡。”黎纲连忙拱手行礼,“您的卧房,我已嘱咐张嫂重新换过被褥,您可以随时回房休息。”
等等。
梅长苏拉住蔺晨,深邃的眸子投向蔺晨,无声胜有声,蔺晨,你可知我想要做什么?
“你的人很聪明,不会把景睿跟丢的。”蔺晨叹声道,“即便他们把人弄丢了,你也是有办法让他出现的。别忘了,景睿爬上公子榜是为了什么。”
“……”梅长苏苦笑,放开了蔺晨的手,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心不累但容易自讨没趣。
“长苏,你若乖乖听话,我便把明天的日行一善留给你。”蔺晨得意洋洋地说,“这可是很值钱的日行一善哦。”
已经很久没人威胁过他了。梅长苏暗忖道:这笔账,记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