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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和明德好本事,将海战中逃脱的匪寇弄去南楚了。”
“全部?”黎纲诧异地问。
梅长苏自嘲地笑笑,没头没尾地说:“想要闹一场的都跟着去了。剩下的虾兵蟹将闹腾不起来……”
黎纲听懂了。
听懂了梅长苏的话中话。
就如赤焰旧部聚在梅长苏身边。
说动最有号召力的那人加入南楚阵营,其他想要闹腾的人自然会跟去。
“南境战事又起,消息传至朝堂,萧选会做什么?”梅长苏喃喃道,“大梁擅长水战的将士不多,不多啊。”
“景琰这些年历练了,可萧选宁愿南境遇险,也不会将景琰派去穆王府。”
“霓凰,你要撑着点儿,至少要撑两个月,聂铎才能进穆王府帮你。”
梅长苏合上眼,将背靠在睡榻上。春风拂过,带着寒意,他禁不住哆嗦,黎纲忙将一条毛毯披在梅长苏身上,小声说:“宗主,春暖乍寒,您回房休息吧。”
“也好,我先去休息一下。”他挥手示意黎纲去忙,自己则起身向书房走去,身后传来熟悉的鸟鸣声:燕子回来了。
四月,穆王府连吃败仗、损兵折将,穆王府上下死守南境,朝廷派来武将助战,然,武将在途中病逝。
五月,江湖人士金双自荐进入穆王府,南楚内部发生内讧,多名将士命陨内斗中。
六月,南楚和穆王府的战局开始扭转。
七月,南楚向大梁提出议和。
八月,江左,廊州
丹桂飘香。
梅长苏慢慢地饮尽最后一口桂花酿,笑盈盈地对蔺晨说:“蔺晨,啥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秦大师?”
“不去。每次去,你抄佛经、我义诊,啥事儿。”
“我可以做你的药童啊。”
“有这么老的药童吗?”
“不是有易容术吗?”
“对啊,你那身板往我身边一坐,我可以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飞流砸他。”
“敢!”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而每一次都以蔺晨揪住飞流的耳朵告终。
但这一次不同。
“宗主,您看谁来了。”黎纲边走边叫,语气中满是欢喜。
“金双!”梅长苏叫道,“不是说还要三天才到吗,怎么……”
“见过宗主。”聂铎连忙行礼,“我怕您等得心急,故而赶了夜路,宗主,我……”
“成败已定,急什么?”梅长苏淡淡地说,“先去洗澡,用点酒菜,睡一觉儿,等明日素玄到了,一并说吧。”
“少帅……”聂铎禁不住地低声叫道,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瞟向梅长苏和蔺晨。
察觉到聂铎的异样,梅长苏疑惑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蔺晨起身,笑眯眯地说:“长苏,你的鼻子没问题吧,还不走?”
“……”聂铎。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放到明日说吧。”梅长苏跟着起身,向飞流招手,“飞流,我们去喜长老那儿讨桂花饼吃。”
“好!”飞流牵起梅长苏的手,咧嘴道,“好吃。”
“你们先去,我去找挑根老参带给喜长老。”蔺晨睨了眼聂铎,道。
“好!”不明所以的梅长苏颔首而笑。
语毕,便示意黎纲跟上。当院中只剩蔺晨和聂铎时,蔺晨的脸色冷了下来:
“什么脑子!”
“我……”聂铎落寞无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好自为之吧。”蔺晨漠然地留下一句,跟着大声嚷道,“长苏,长苏,等等我。”
“少帅,我……”聂铎牙关紧咬,痛苦地摇头,“我真不是个东西!”
明知蔺晨有事相瞒,但梅长苏没有追问,踏步向前的同时,他轻叹一声:聂铎你是在南楚遇到合适的姑娘了?
那一日,梅长苏因突如其来的夜雨被喜长老留宿,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梅长苏睡床,蔺晨睡榻,飞流卧在房梁上。
熄灯不久房梁上便传来飞流均匀的呼吸声,雨声打在芭蕉叶上劈啪作响,梅长苏于黑暗中轻声说:“蔺晨,我得到消息,明德于十日前喜得贵子,你送什么贺礼?”
“等娃儿百日时送一块玉佩,凭玉佩可以在沐春堂所有药堂免费问诊!”
“我也送一块玉佩吧,凭玉佩可以在江左盟行凶三次。”梅长苏不在意地说。
“长苏,我送玉佩是救人的。”蔺晨一本正经地说。
“我送玉佩是让他救人的!”梅长苏气定神闲地怼道,“虽说江左不行杀人买卖,但死一人救多人的买卖还是能做的。”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强求不得。”蔺晨嗤笑道,“你们两人啊,有不同的经历,却有相同的执念,且执念都相当可怕。”
“有那么可怕?”梅长苏自嘲地笑笑,“我怎么觉得于我,是信念呢?”
“呵呵。”黑暗中,传来蔺晨的冷笑。
“蔺晨,你有执念吗?”缄默半刻,梅长苏低声问。
“没有。”蔺晨轻笑道,“长苏,若我有执念,你会害怕的。”
梅长苏笑问:“愿,没有那一天。”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蔺晨翻了个身,喃喃道,“我若有执念,必为魔。”
我的执念缘于赤焰一案,你若有执念会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事,是为了什么人?蔺晨。
梅长苏没有问出口,他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睡梦中,他不晓得这一夜幸好蔺晨与他同屋,他不知道这一夜他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而当他醒来已是一旬后了。
“好热。”梅长苏嘟囔一句,伸手就想将被子掀开。
“苏哥哥!”守在梅长苏身边的飞流立刻叫道,“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梅长苏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怎么了,晨哥哥说什么了?”
“起来,不可以。”飞流僵硬地说,“躺下,守着。”
梅长苏蹙眉,飞流到底想说什么?
“等着。”见梅长苏皱眉,飞流急了,将梅长苏往床上一按,道,“找坏人。”
说罢,少年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梅长苏轻笑摇头,混杂着沉香的草药味让他将视线落在了屋内熊熊燃烧的炭炉上,他又把众人吓坏了吧。
少刻,脚步在屋外响起,跟着一熟悉的声音道:“长苏需要静养,你们吵吵嚷嚷有意思吗?人还没死呢。”
“蔺公子您说啥话呢?”黎纲的声音。
“人话!听得懂就滚,听不懂别怪我不客气!”
“蔺公子,这是廊州,不是琅琊山!”
“若是在琅琊山,我能让你们在我面前碍眼?”
“少阁主,让我进去看下少帅吧。”
“你不气长苏就不错了!”
“沐少爷,劳烦您照顾我家少帅!”
“行啊,你把这群人给我看好了。”
门,哗啦一声被打开,蔺晨披着霞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脸阴沉。
“长苏,你惹麻烦了。”蔺晨冷声说,“而且是个大麻烦。”
梅长苏不屑地道:“无妨,我本就是个麻烦,再多来几个亦无妨。”
“你我得到的消息有误,曲如意生了一对双胞胎,龙凤胎,故你我备的礼凑在一起才够数!”蔺晨咬牙切齿地说,“自我执掌琅琊阁以来,还没丢过这样的脸。”
“茯苓怎么会偏向明德?”梅长苏忍笑问,“他可是你首选的药童,忠厚淳朴还……”
蔺晨愤恨地说:“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摇篮旁、盯着俩娃儿傻笑,只有奶娘喂奶的时候才肯让俩娃儿离开他视线,你觉得我还能留他吗?”
梅长苏捂嘴笑道:“所以你我败给了两个奶娃?”
“明德骗他说双生子很难成活、要他秘而不宣。”蔺晨闷声说,“是,这个说法我承认,但,但连我都……”
“明德还说要满月后才能对外说生了双生子?”梅长苏边笑边喘。
“是!”蔺晨咬牙道,“所以你我的礼凑在一起才上了台面。”
“那秦越和般若真呢?他们是什么反应?”梅长苏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也是到了壁秀山庄才发现明德生的是双生子吧。”
“对,除去本就准备好的随礼外,秦越被讹了一座茶山,般若真被讹了十亩桃林。”
“除去我们本就送上的玉佩,你被讹了什么?”梅长苏小声问。
“待男娃及冠,我们三人合开的那家药铺给男娃做贺礼;待女娃及笄,我送一家布庄做贺礼。”蔺晨咬牙切齿地说,“还有……”
“还有?你派了谁去?竟被讹到毫无还手之力?”
“劭安!”蔺晨愤恨地说,还有杨家二少看上了那对双胞胎,扬说要与璧秀山庄结娃娃亲。”
“杨家与璧秀山庄结亲于双方都有利。”梅长苏揉着手指,轻声说,“蔺晨,我昏睡了几日?”
“十日。”
“我现在能找黎纲等人问事吗?”
“能。”
“能找聂铎、卫峥问事吗?”
“能。”
“半刻前你将他们截在门外,为何?”
“你喜欢他们围在床榻前,我就将他们叫进来。”蔺晨老神在在地说。
“江左盟不会有大事发生,劳少阁主将聂铎和素玄叫进来。”梅长苏坐起身子,轻声说。
蔺晨侧头,认真地看了眼梅长苏,笑道:“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