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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的工钱,按江左盟给的五倍算,我嘛,一天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甄平强忍笑意没有回答
“怎么,你觉得不合适?”梅长苏瞥了眼甄平,不屑地道,“当年蔺晨只给我一个铜疙瘩,我已经对明德很客气了。”
他从拢袖中掏出一枚通体碧绿的印章,悻悻地说:“瞧瞧,我连印鉴都帮他刻好了,够义气吧。不说篆刻印章的是何许人,就说印章的质地……”
梅长苏与甄平的对话,在半日后一字不落地被茯苓转述给明德。明德好笑地道:“梅宗主疏财仗义,够义气。”
“疏财仗义?”茯苓狐疑地道,“他把账记在了您的头上,为何您说他疏财仗义?”
明德理直气壮地说:“璧秀山庄的账目还没理出来,而我一穷二白没有银子,所有的银子只能由梅宗主垫付,可是他并没问我要借条,对吧?”
茯苓心有余悸地低下头,小声说:“他拿着您的印鉴呢。”
“啥印鉴,我有印鉴吗?”明德咧嘴,笑眯眯地看向窗外。
“少爷说有,您就有!”茯苓更小声地说,“您晓得的,他的话在江湖上是有些分量的。”
明德嘴角抽动,别过头,不甘地道:“阿晨不会这么对我。”
“少爷总归是商人,商人行商,利字当头。”
“利?”明德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他从梅长苏那里得了什么好处?”
“还没有……”
“什么意思?”
“少爷信中有提到,他为难于是卖人情给梅宗主,还是卖人情给曲小姐。”
“啥!”和梅长苏扯上关系也就罢了,怎么还和曲如意也扯上了?明德指着自己的鼻尖失声说道,“能让阿晨为难,那我一定很值钱吧。”
“据我所知,少爷一直想要梅宗主的丹青;而曲小姐,曲小姐曾说,事成后给他三坛照殿红……”
“丹青?照殿红?我有那么掉价吗?像我这种能人,起码得用黄金定价吧。哎呦,那个听墙角的,我都和你家宗主说好了,来者是客,不要客气,院子随便逛,屋子随便翻,东西随便拿,当然也包括墙角随便站,不过要小心别把墙弄塌了。”明德没好气地嚷道,“若这样梅宗主还不满意,我……我带上所有家当去廊州向四大长老提亲,江左地界谁敢嫁我,我就娶谁,拿璧秀山庄做聘礼,哼哼。”
“他真这么说?”梅长苏铁青着脸,问。
“是,这是他的原话。”影卫答道。
梅长苏挥手打发了影卫,有些愠怒。单凭明德的话是气不到他,几番周折仍然没有探听蔺晨和明德之间的“秘密”才让他困惑和不甘。
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
现在的他,尚做不到让江湖各帮派听他号令,但只要报出梅长苏的名号,黑白两道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在经历宋琪一事后,以陈坤为首的江左盟以实际行动向他表了忠心。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莫非……
梅长苏眉头一蹙,紧接着呼吸急促起来:莫非金陵发生什么事了?
心,揪成一团。
别,别急。
虽说他的消息网还没布置到金陵,但是这种事蔺晨不会瞒他的。
梅长苏捂着胸口慢慢坐下,吸纳吐气,试图将紊乱的气息稳定下来,亦是这个不经意地举动,让他的心再度揪成一团。
来自金陵的消息,瞒着他……
难道是,嫂嫂病逝了?
眼眸微湿。
故人又少了一个。
知道他是林殊的人也少了一个。
景琰怎么样了?
没有嫂嫂的靖王府会如何?
梅长苏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敢再想下去。
门被叩响,刻意的咳嗽声从玄关处传来,晏平山端着盘子进来了。
“宗主,喝药。”晏平山把汤药往案桌上一放,冷声说,“快喝!”
见晏平山脸色黑如锅底,梅长苏端起药碗心虚地问:“晏大夫,谁惹您生气了?告诉我他是谁,我替您出头。”
“蔺家小子和欧阳少庄主。”晏平山的胡子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什么好说的,一时不留神被他们算计了。”
梅长苏挺直了脊背,却还是觉得背后一凉:算计晏大夫?蔺晨和明德是借晏大夫的手来算计我吧。
莫非……
“晏大夫,怎么做才能让您消气?”梅长苏小心翼翼地问,见晏平山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的迹象,连忙补道,“这几日没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我休息得很好。”
“……也很乖。”最后一句梅长苏是低下头说的,他饮尽了汤药,喉间泛苦。
晏平山叹了一声,从拢袖里摸出一枚铜管:“这是蔺家小子给你的信,你……”
话还没说完,梅长苏已探手将铜管攥在手里:“晏大夫,蔺晨也给您送了信吧,能否……”
晏平山睨了梅长苏一眼,道:“飞流在放衣物的箱子里藏了甜食,等蔺家小子发现的时候,竹屋已经不能住人了……”
“啊!”梅长苏失声叫道,“怎么会?”
“飞流将吃了一半的酥饼放进衣帽箱里,等蔺晨发现时,到处都是飞虫。”
“晏大夫,这件事情是蔺晨来信对您说的,还是欧阳明德转述的?”梅长苏搓着指尖,打断了晏平山的话。
“哦,是欧阳少庄主对我说的。他还说蔺家小子气得不轻……”
“晏大夫,您替蔺晨诊过,他到底……”梅长苏急切地追问。
晏平山看向梅长苏,明知跟前的人是心忧蔺晨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却仍冷笑一声:“宗主您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不说琅琊阁的焚香添了驱虫的药物,就说现在天寒地冻,哪里会有虫子?”梅长苏静静地道,“真出现这种情况,唯有琅琊阁的门人疏于打扫。然,负责打扫竹屋的琅琊阁门人皆为琅琊阁的忠仆,能让他们懒惰的原因只有蔺家父子重伤,以至于他们因记挂主子而无心打扫。”
“……”晏平山。
“晏大夫,失礼。”梅长苏拱了拱手,舔了舔干涸的唇,继续说道,“您与蔺晨不会欺我,那么……”
“你,再这样操心下去,身体垮了不说,头发也会掉光的。”晏平山瞪了梅长苏一眼,不屑地道,“认识蔺家小子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若无十全的安排,他会回琅琊山?”
梅长苏语塞,答不出话来。想想也是,无论何时,琅琊阁在蔺晨心中总是第一位的。
“我是忧心他的伤势。”梅长苏诚恳地笑了笑,朝晏平山拱了拱手。
晏平山轻哼一声:“呵,有荀珍在,就算蔺家小子肠子断成几节也不会有事。”
荀珍?
上一次蔺晨买空荀珍爱喝的酒,将寒医逼上琅琊阁,这一次……
东瀛的药典和草药?
直到此时,梅长苏才明白晏大夫的火气缘何而来,原来蔺晨从东瀛找回的药典晏大夫求而不得。想到这里,连忙拱手作揖:“我回头将蔺晨从东瀛带回的医书抄一份送您。”
“别,老夫受之不起。”晏平山扫了梅长苏一眼,冷笑。
“我让蔺晨抄给您。”梅长苏连忙改口。
“让那小子做事不容易。”晏平山按下窃喜,板着脸正色道,“没把握的事情,宗主不可乱说。”
噗嗤,梅长苏笑出了声:“他不肯买我面子,我就带着银票去琅琊阁买。若他敢胡乱要价,我让老阁主罚他抄《大医精诚》。”
晏平山不置可否地冷哼,眼角的余光瞧见甄平一脸焦急地候在门外,便沉声道:“把大袄脱了再进来。”
抬眸看向梅长苏,又说:“宗主已然做到报上名号便让江湖各门各派礼让三分,然,您可有做到蔺家小子的八面玲珑?”
“呃?”梅长苏微怔,想要追问,晏平山却没给他机会。
“甄平,今夜起你留在屋内守夜,若宗主有异状马上来叫我。”
“啊!晏大夫,我又没发病,不用让甄平守夜。”让甄平守在屋内,这让他怎么看书,怎么想事情。
“难道宗主要等发病了才让人守夜?”晏平山挑眉,斜眼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被晏平山看得心中发怵,忙道:“晏大夫,让甄平守在外屋可好,我保证在亥时前熄灯!”
“甄平,宗主嫌弃你。”晏平山侧过头,对侍立一旁的甄平说,“蔺公子能睡里屋的榻,而你打地铺宗主都嫌弃。”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梅长苏刚说了一半,一日内第二次被晏平山截断了话。
“既然宗主不是这个意思,甄平,你把被褥抱过来,今夜起在里屋打地铺吧。”
这个做派……
梅长苏悻悻地道:“晏大夫,蔺晨是您世侄不假,但我也您的晚辈啊,怎么能……”
晏平山冷笑一声,视线转向甄平,拿着空碗走了出去。
“甄平。”梅长苏突然明白过来,瞪了甄平一眼,拉高尾音,“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舵主见您气色不错,就去问蔺公子用了什么办法。蔺公子说,与您同屋,盯住您按时就寝即可。”
“多少银子?”梅长苏黑着脸问。
“一两银子。”甄平小声说,“限一日内问三个问题。”
“陈坤问了哪三个问题?”梅长苏不悦地皱眉。
“陈舵主就问了两个,剩下一个他放弃了。”甄平说得更小声,“当时我心存质疑,却没干涉。事后陈舵主对我说,蔺公子明着给我们占便宜的时候一定挖了坑等着我们,所以他……”
梅长苏突然想起他及冠前,蔺晨送他的三个免费提问,结果……遂嗤笑一声:“在茶馆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有,年后誉王代天巡狩,他本欲邀靖王同行,却被靖王婉拒。”甄平沉声说。
梅长苏缄默许久才叹声道:“真是一头笨水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