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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是落入他的耳中。
茯苓如同一个真正的兄长,细细地嘱咐幼弟每一件事:如何在长蛇般的队伍中识别哪些人需要代写书信;又如何告诉他们自家公子能代写书信;遇到犹豫不决的人,该怎么说;遇到回绝的,又该如何应答;当有人过来请求代写书信时,当如何应对等等。
“茯苓曾帮人代写过书信?”等两个孩子嘀咕完,梅长苏才插口问道。
“以前在铺子里学徒时曾帮人写过。”见梅长苏问话,茯苓忙起身回答。
“你家少爷要求的?”
“不是。”茯苓红着脸道,“一开始,是一位大婶病好后没办法通知她远嫁他乡的女儿,知道我认字,就求我替她写封信,后来 ......”
“你家少爷知道吗?”梅长苏温和地问。
“知道,少爷没有反对,只是定了规矩。”茯苓红了眸子,眼眶中含着泪,“他说不能误了药铺的日常活计。所以我只在逢十的日子里,在药铺打烊后,借用药铺的柜台来替街坊写信。”
“你还认他是少爷?”梅长苏微笑地问。
“少爷,永远是茯苓的少爷!”茯苓目光坚定地道,“茯苓与公子您签的不是死契。待茯苓学有所成,还是要回尚春堂的。”
梅长苏颔首,难怪蔺晨会把茯苓“借”给他。
忠诚,好学,聪颖,且沉稳。
他如茯苓这般年纪的时候,只能做到前三样。
梅长苏看着茯苓难过的模样,心存不忍,拉起茯苓的手,道:“你家少爷才舍不得把你给其他人呢。之前你待的药圃,是你家少爷安排的;我这边也是他要你来的。他是希望你能接触更多的人,知晓更多的事,而不仅仅局限于一方药堂。”
“真的?”茯苓惊喜地问道。
“晨叔是好人!”班卓清抢在梅长苏前面开口道,“晨叔很少对清儿说话,但说出的话,都是指点清儿进益的,比如什么竹做弓好,什么木做弩好!”
“...... ”蔺晨,谁让你教清儿这些鬼玩意,梅长苏暗骂。
“公子,我去云姑娘那里帮衬了。”见梅长苏面露愠怒,茯苓忙拉了一把班卓清,“清儿,你把空碗洗过后送回粥棚,然后给公子换一壶枣茶。”
“是!”
“......”梅长苏。
在经过茯苓的张罗和班卓清的吆喝后,梅长苏的草棚前总算有了人气。又因茯苓对班卓清的嘱咐亦听在他耳,遂在提笔落字前,他也斟酌了什么事儿能写,什么事儿不能写。三言两语几句挂念的话,让浓浓亲情化作一封封传递喜乐平安的家书。
到了第二日,估摸着会有更多人来请他代写书信,梅长苏起了个“坏心”,让人预先备下一大锅绿豆汤及一大锅酸梅汤,由山民分给来往的路人。这就直接导致了在他的草棚前排起了不亚于云家医棚前的“长龙”,与般若真和秦越的茶铺一整日的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这一日,在回客栈的途中,他却遇到了“麻烦”。
因马车上搁了炉子和锅碗瓢盆,坐不下三个人。故,梅长苏领着两个孩子跟在马车后面慢慢地走。行至半路,季布连人带车,突然被人拦下。
来人共有三个,均以黑布蒙脸,但长苏还是认出了为首之人正是替蔺晨传信的挑柴汉子。
勿忘鄞州之事!
鄞州地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件件记忆犹新。
他记得!
他记得,他因何事让蔺晨受累。
他记得,他又因何事让蔺晨为他下跪。
那汉子,自从出现在草棚外时,他的隐卫就已经注意到了。
此外,他左侧草棚内的磨刀匠、补锅匠,也在那汉子进入草棚后,先后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接下信时他曾思忖:会不会是蔺晨对他的试探?
但很快就推翻了这想法。他认识的蔺晨,不会用旁人来试探他的能力。
那么蔺晨寻这人交托书信,只能是......
他随后用手势把磨刀匠叫到跟前。
待晚上回到落脚的客栈,他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个汉子名叫吴波,曾为州地头横行乡里的恶霸,犯下过不少命案。当地官府几年不作为终引起了百姓的联名上书,官府迫于压力,于年前发出了通缉令。
思忖半宿,他定下了今日的计。
“公子!”季布从车上跳下,转身叫道。
梅长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季布听他指令而动。
“好汉,你若手头紧,我可以借你些银两,不必亮刀。”梅长苏把茯苓和班卓清护在怀里,淡然地道。
“少废话!把你身上的钱财,统统交出来!”吴波恶狠狠地道。
“好!”梅长苏掏出拢袖里的锦袋抛给吴波,从容地道,“我身上的钱财都在这里了。呃,我们的马车也可以给你。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吴波一愣,盯着梅长苏看了看,冷笑道,“把你的衣裳和玉冠留下。”
“这......”梅长苏眉头微凝,似乎有些为难。
“想活命的话,就快点!”吴波把刀指向梅长苏,不耐烦地道。
“好汉,你若缺银两,我明日再给你些,但你要我的衣裳和玉冠可不行!”梅长苏为难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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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脸色微变,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好汉有所不知,我的衣裳和玉冠上都有暗记,你若拿去典当,定会惹麻烦。不如你报个数,明儿个我差人把钱给好汉送来。”
“你倒识趣!我们兄弟要得不多......两千两白银。”吴波打量着梅长苏,冷笑道,“不过我们等不到明日,你留在这里,让他们三个回去取钱,钱拿来了,就放你走!”
两千两白银?他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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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季布急了,嚷道,“他们,他们的话,您不能听!”
“咳咳咳!”梅长苏捂着嘴边咳边道,“我,我不听他们的,难道还听你的吗?”
季布不解,正欲说什么,却发现梅长苏向他眨了眨眼睛:这?
吴波冷笑一声,把刀尖指向梅长苏等三人,道:“叫这两个小鬼过来。”
“好汉!”梅长苏眉头微动,将茯苓和班卓清拉到身后,小声地道:“我身子骨不好,让我的书童留下陪我吧。”
说罢,又是一阵长咳。
吴波想了想,轻蔑地扫了眼梅长苏:“行,可以让他们留下!但你若敢使什么花招,我就先砍了他们,再剁了你的手!”
“啊!”梅长苏带着茯苓和班卓清连退几步。
“呵呵!”吴波身后一男子见此情景,冷笑两声道,“今日子时前,我们若见不到银两,就先砍了你的大书童。明日寅时前,还没人来,小的那个,嘿嘿!”
“这,这不可能做到啊!”季布大叫道,“我回到城中就该宵禁了,怎么能在子时前赶回这里?”
实诚的人想问题通常简单却更现实,梅长苏忍不住为季布暗赞。
果然,那三人在听到季布的话后,笑得更放肆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是你明日卯时前还没赶到,你家公子的手可就保不住了!”吴波大笑。
“啊!”季布大喝一声,正欲动手,却见梅长苏瞪了他一眼,瞬时他便了然:宗主早有安排,意在将贼子一网打尽,让他借势离去,是要他去......
但,这能行吗?
他能把宗主和两个半大的孩子扔给贼子吗?
“啊呦!别愣着啊,赶紧回去取银子啊!”梅长苏亮起嗓子喊,“你真要我没了手吗,咳咳咳!”
“是!”季布定了定神,刚想离开,一抹血光从眼前掠过,他的脚下多了一只马头。
“如果你敢报官,就等着给你家公子收尸吧!”吴波目露凶光地道。
“......”季布。
“呦,这是怎么了?”一年轻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赫然响起。
吴波等人四下张望,却没瞧见半个人影。
“浔阳是江左盟的地头,这位兄台,你知道江左盟宗主年后颁布的江左盟令吗?”同样年轻的声音,却不是先前那个,但依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吴波把刀一横,与身后的两人立刻站成了品字形,喝声道:“什么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