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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梅长苏。
“别想拿汤盅泼我,莫说入春的天,就是三九的天我也可以直接提了井水冲澡的!”蔺晨悠然道,“在你眼皮底下开赌局是我不对,但你知道这也是我琅琊阁的消息来源。”
“我,我不是恼你,也不是针对你,蔺晨,我……!”
“你呀!”蔺晨踱步到梅长苏身边,把汤勺递给他,又道,“让陈坤查清了现在在歙州所有的江湖门派弟子了吧!”
“嗯,陈坤都查清了!”药膳炖出的乌鸡,总是有药味,但这又何妨,嚼着乌鸡肉的梅长苏知道蔺晨接下去的话是旁人捧着金子都求不到的。
“各派所长!”
“查清了!”
“嗯,我且问你,出入赌坊的有哪些门派弟子,你可知道!”
“陈坤应已按着我的吩咐查清!”
“这些门派中有几个门派是和你江左盟一样禁止弟子出入赌坊的?”
“这……!”
“他们中间,有些是用了自己的银子来参赌,有些和叶韫一样挪用了帮派的银两来参赌,你可曾查出?”
“这……!”
“陈坤可有查出,清苑派的大弟子把他师傅给的清苑派信物都压上赌桌了?”
“这……!”
“可有查出,有个永兴派的弟子把其帮主夫人订购的沉香弄上了赌桌?你出生世家,该知道上好的沉香等同于黄金。”
“……!”
“长苏,这事儿你待会泡浴的时候慢慢想。你呀,先把药膳吃了,我去吃水煮肉片了,回见!”说着,蔺晨展颜一笑,得意地摇着扇子飘了出去。
“……!”药膳难吃,半凉的药膳更难吃。
身影即将消失在梅长苏视线中的蔺晨,却在一个虚晃后又回到了梅长苏跟前,“长苏,如果你能在束中天离开前查出其他帮派弟子押了什么玩意儿,他们押在赌桌上的物品都归你!”
“蔺晨,你……!”
“我不缺这些玩意儿,但你拿去可以做人情,运用得当江左盟即可扬名!”蔺晨正色道,“但如果你查不出,就算你忽悠过束中天,江左盟还是不能上我的琅琊榜!”
“嗯!我会查出的!”梅长苏认真地道。
“走喽,去吃水煮肉片喽!”蔺晨甩了甩衣袖,没心没肺地笑道,“可惜啊,某人不能吃,哈哈,谁让某人这几天都不能吃辣啊!哈哈!”
“蔺晨……!”梅长苏轻唤道。
“怎么啦,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我,你要吃辣味的菜,要等七日换了药方后!”蔺晨傲然地道。
“……我,我……!”他想的到底对不对?父帅和聂真叔叔他们真的在他拔营北谷前就已料到了皇帝会向赤焰军下手吗?这事……
“长苏,有什么话,你想好了,我们稍后说,好歹让你的蒙古大夫填饱肚子,你的蒙古大夫稍后还要……!”蔺晨坏笑地打量着梅长苏,“我要想一下,给你浸浴用的汤药里要不要加一撮盐。”
“咚!”这一次,汤勺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蔺晨的脑门。
梅长苏冷哼一声,道,“蔺公子不好意思,手腕无力,没拿住。好在汤盅里的料都捞光了,只剩残汤了,不用劳烦蔺公子再替长苏取汤勺来,长苏能直接用喝的!”
说罢,趁着蔺晨还没回神,把汤盅里的汤喝了个光,然后面不改色地起身,把空了的汤盅和吐了一盘子鸡骨的瓷盘塞在了蔺晨手上,“既然蔺公子要去厨房,就劳烦蔺公子把这些送去了!”
“你!”
“蔺公子慢点吃,我的地头上,没人抢你的水煮肉片!”梅长苏淡笑道。
“……!”蔺晨。
这一日,用过药浴的梅长苏,又吩咐着甄平、聂铎和陈坤办下了几件事,而后就在蔺晨行完针后稳稳地睡了去,直到第二日的辰时才醒来。
喝着参粥,嚼着用姜汁做的馒头,听着陈坤的回报,梅长苏舒展了额头:今日卯时,束中天的两艘大船驶离了江左地界,多数峭龙帮弟子随船离去……事态超乎顺利地在发展。
而赌坊那头,陈坤凭借在歙州的眼线,只用了半日便摸清了各门派的弟子押上案头的物件,梅长苏在过目后就把清单递给了一旁的蔺晨。
蔺晨随意地看了看,便把纸笺往案桌上一放,坏笑道,“嗯,我会把物件交到你手上。不过……!”
“不过什么?”陈坤急迫地问。
“长苏,晚上你要宴请束中天,今儿个的药膳中午吃,不调味!”蔺晨笑道。
“宗主……!”和蔺晨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陈坤自然明白梅长苏在和蔺晨对局后,一旦落败,肯定会被灌上一盅不调味的药膳。
“陈坤,不是你的问题!”不是陈坤的问题。蔺晨虽说喜欢在自己面前卖关子,但脾性却是直来直去,如果是陈坤失职没有将事情查清楚,蔺晨会直接把陈坤调侃一番。可当下,蔺晨的矛头直接对着自己,那么……
“这消息已经传遍歙州了吧!现在的局面怎么样?”梅长苏将最后一块馒头放入嘴里,习惯般地揉起了手指。
“赌坊一般在午后开门,这消息你莫忘盯着赌坊……盘面剧变,赌注会重下,怕有人会闹事!”梅长苏沉声道。
“是!”陈坤应声道。
而后,梅长苏又补了诸多细节,交代了陈坤,陈坤领命后退下。
一直没说话的蔺晨这才悠悠地道:“长苏,你的思虑固然周全,但你有没有听过四两拨千斤!”
“四两拨千斤?”梅长苏低声念了一遍,突然道,“开出我与束中天赌局的那家赌坊不是你的,你不过是在赌坊里安插了你的人。你能把帮派弟子压到赌桌上的物件都送于我,那么……你安插的人应该是……在赌坊做质押物鉴定的师爷!”
“认输吗?”蔺晨不客气地道,“不调味的药膳,吃得下否?”
“嗯……!”他认。何须整个铺子都是蔺晨的?重要的铺子理当如此,但如果只为消息渠道,安插一两人就足以探听各类消息。赌坊从事质押鉴定的师爷,不但能轻易接触赌桌上的物品,连处置也都是师爷安排。有这样的人物在赌坊,赌坊的存亡与琅琊阁无关,但琅琊阁照样能取得所需的消息,不能不说四两拨千斤。
“长苏,你也不必懊恼。就如你一听战局就可以马上算出需要多少人马,同时谋算出几套作战方案是一样的,我身为琅琊阁少阁主,被老爹灌输了十几年,能不比你看得远、看得深吗?”蔺晨轻声道,“但有个念想,长苏,你还是要转变过来!”
“……我尽力!”梅长苏知道蔺晨所指的是什么。还能是什么呢?他的心,太正,就算到了今日也不愿去谋算有害于他人的事情。
“盘面剧变,更因有人赌了平局,今日赌坊开门后,会有更多人在赌盘上下注平局。长苏,你说说,你想要的最好结果是什么?”
“我想要的最好结果?”梅长苏一愣,不解地道。
“对你,对江左盟最好的结果,不一定是对旁人最好的,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就如你挫骨削皮换了皮囊,拔除火寒之毒带来容貌巨变的影响,需以一身武艺和年寿难永、余生羸弱为代价!”蔺晨一字一顿地道,“如今的你还不能自保,唯有把自个儿放在第一,所以最好的结果是仅对你而言!”
几近无情的话,狠狠地鞭打在梅长苏心头,揉搓的手指握紧成拳。可他知道,蔺晨说得对,若是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如何去查更为残酷的赤焰一案。
“让嗜赌的江湖人士为之疯狂!认为我会和束中天对阵,且要让他们认为我毫无胜算,这样他们会在赌盘上押下所有能押注的物品,然后……!”梅长苏咬着牙,挤出话语,“赌坊并不为江左庇佑的场所,可赌坊内的江湖人士却受我江左盟管辖,但我不会全帮,会挑着几个去帮衬……!”
“两个问题,一,怎么样让江湖人士认为你会和束中天对局,二,如何让赌坊对你的举动无法异议!”
“一,让赤焰旧部传出消息,说我和束中天各挑出若干弟子准备在三日后对战。同时我会让陈坤做出调用临近州县盟内弟子的动作。做完这些后,我让歙州堂口弟子出面宣扬我与束中天对战的事情。二,我会让赌坊知道,如果他们不听我的,引来江湖门派上门闹事,江左盟绝不插手!”
“不错嘛,长苏,我可以考虑在午时的药膳中给你加一撮糖!”蔺晨凑上大脸道,“刚好得了一罐黑糖,要不要尝尝?”
“还想不想吃鲥鱼了?”梅长苏也不气恼,掐着蔺晨的软肋直接道,“早一日送走束中天,鲥鱼就早一日送上蔺公子的案头!”
“长苏,不带你这样的!”蔺晨缩回身子,半躺在案桌旁不满地嚷道,“咋能挑着人的痛处踩呢?”
“金陵的事情你怎么说!”梅长苏冷哼道,“可别告诉我,忙了这头,金陵那里你没顾上!”
“切,又小看我!”蔺晨直起身,一仰头,把下巴抬得老高,不屑地道,“蒙挚的事儿办妥了,算着时日,昨儿个应该就已踏上了返乡的路途。金陵的情况我也探听得差不多了,除去一件事外,其余的都在你我预料之内!”
“什么事?”梅长苏放下空碗,紧张地道,“是景琰突然回京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