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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菡盼呀盼的,终于盼到了星期五。
这一天,她妈妈几乎是不会回家来的,往往是到了天亮,才筋疲力尽的挂着熊猫眼回家。
碧菡知道妈妈是去打麻将,上次她在电话里还跟美英阿姨说,她赢了雪珠阿姨四万块;又有一次,还是跟美英阿姨说,她手气很背,输给雪珠阿姨六万块,那都是在星期六下午妈妈睡醒后,跟美英阿姨聊天时她偷听到的。
爸爸去大陆工作,一年只有过年才回来几天,所以平常时候就只有妈妈和秦伯陪她。
而秦伯总是接她放学后就回去陪孙子了,而妈妈通常要九点多才回家,这段时间,她就自己看卡通、写功课,真的很无聊。
也就是因为无聊,才会看了很多连续剧,会想跟蒋羿暹谈恋爱、做他的老婆,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蒋羿逞就叫她不能再看连续剧,只能看看卡通。厚,还真的把她当成是小孩子了。
不过要是他愿意陪她看,她就愿意看,只要有他在,看什么都无所谓。
“记住,不准玩火,不准接近瓦斯炉,不准跑到楼下,九点一到,蒋羿暹你就要回家,听见没有?”秦伯在离开前,郑重地提醒两个小娃儿。
“秦伯,妈咪今天不是不会回来吗?能不能让蒋羿暹在家里睡觉?”她央求着。
“不行,你妈要是知道我让别的小朋友住家里,会把我臭骂一顿的。”秦伯专注地看着两人。“章鱼烧我都帮你们准备好了,不过要写完功课再吃,知道吗?”
“秦伯,要是蒋羿暹吃完了,我能不能做给他吃?”
秦伯摇摇头。“我说过,不准碰危险的东西,要是不听话,下次我就不让他来了。”
同样的话,秦伯连续重复五遍,直到确定这两个小家伙把话听进去了,他才放心离去。
“秦伯很爱碎碎念。”
“不能这样讲大人。”蒋羿暹拿起书包,将回家作业先拿出来。“我们先写功课。”
“秦伯说章鱼烧要趁热吃。”她才懒得理功课。“蒋羿暹,你要吃几个?”
“我们先写完功课再吃。”
“写完就冷掉了,不好吃。”
“你要吃完章鱼烧,就会想看电视,然后打电动,最后就会说好累,不写功课了。”他随口说。每个小孩不都是这样子吗?
“哇,老公!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
“不许叫我老公,我们又还没结婚。”
“那你以后会跟我结婚吗?”
“不知道。”
“以后你要是跟我结婚,我就天天做章鱼烧给你吃。”
“真烦耶,你再不做功课,我要回去了!”他指了指回家功课。“把上头的造句写给我看看。”
碧菡不敢再提结婚二字,拿起铅笔,挺直腰杆,乖乖听他的话。
过了十分钟,蒋羿暹拿起她的国语作业一看,差点没吐血。“叫你用所以两个宇造句,你怎么写他去ㄘㄜˋ所以为有人。”
他帮她擦掉,要她重新造句。
可是碧菡的两个眼睛却一直盯着餐桌上的章鱼烧,那浓浓软软的奶油香,还有qq的章鱼脚,想来就让人流口水,她好想吃一个,一个就好了
“重新再写一遍。”
碧菡不理会,用八字眉哀怨地看着他。“吃一个就好了,真的,就一个。”
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让人看了还真于心不忍。
“就一个?”
她听得出蒋羿暹同意了,兴匆匆地跑到餐桌边,把一大盘的章鱼烧全端到客厅。
“秦伯说,要撒上柴鱼片才好吃。”
“你倒太多了啦!”他在一旁叫道。
她用竹签插起一个章鱼烧,没有送进自己嘴里,反而送到他面前。
“给你吃,呼呼。”她还吹了两口气。
蒋羿暹也有点饿,他张开了嘴,一口把章鱼烧咬进嘴里。那味道还真是不错,浓郁的香味,直把他的食欲全挑了起来。
“蒋羿暹,好不好吃?”
“很好吃。”
“以后我也可以常常做给你吃,不过你要跟我”
“不准再谈结婚的事!”
咬得鼓鼓的嘴巴突然停住。他好神喔!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不敢再说了,吃完了章鱼烧,她认真地把功课写完。
随后,两人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电视,她全都听他的话,遥控器都不敢转到八点档,只看东森幼幼台,看那些布偶跳舞,唱歌。
有蒋羿暹陪在她旁边,不乖拼什么,她都很高兴。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当时间来到八点半的时候,碧菡不停看着墙上的钟,希望它能走慢一点,因为秦伯说蒋羿暹九点就该走了,不能够留得太晚。
“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回去了。”
他话一说完,她就整个人靠到他身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我会怕鬼。”
“不要胡说,你家哪来的鬼?”
“真的有啦!晚上会有一个鬼婆婆在厨房煮东西。”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抓着不放。
“你不要乱讲话,我要回家了。”他推开她,然后将作业一本本放回书包。
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窗外雷声倏然大作,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让碧菡哇的一声,眼泪当场夺眶而出。
“蒋羿暹,你不要走啦!我不怕鬼,但是我很怕打雷,刚刚是骗你的啦”这下,她更是像八爪章鱼一样,紧紧黏着他不放。
窗外,雨丝开始淅沥淅沥地下,不久,雨丝成了雨滴,滴滴答答落在窗外的树叶上。
雷雨声不断,偶尔有零星的闪电,将客厅照得一闪一闪的。小小的人儿,将自己紧紧蜷缩在蒋羿暹的怀中,她全身发抖,抽噎声没有停过。
看来,他今晚真的走不成了。
蒋羿暹和碧菡来到她房间,他躺在她身边,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他知道,明天要是被碧菡的妈妈看到,一定会被骂得很惨,而且秦伯一定不准他下次再来。
可是,要他丢下她狠心地回家去,他又做不出来,他看得出来,她真的怕打雷,那哭声是真的、泪水也是真的,就连那双害怕的眼神也是千真万确。
“蒋羿暹,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她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小脸紧紧贴着他胸口。
“我知道你真的害怕,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着外头的雷声,碧菡真希望雷声永远不要停,这样她才能一直躺在他的身边,她也不要睡,要他讲故事给她听。
“蒋羿暹,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要是妈妈在的话,她都会说。
“讲一个你就要睡喽!”
“嗯。”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那张小脸,蒋羿暹想起妈妈曾经说给他听的童话故事。
“从前从前,有一个拇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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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去秋来,十几个寒暑匆匆飞逝。
上了大学的蒋羿暹,顺利地考上医学系,成绩优异,性情开朗豪迈。
长大后的他,身高抽高许多,人高马大,模样俊逸,迷人的笑容配上奶油小生般的五官,不愧是系上女生票选出来的校园梦幻情人。
不过,他的名气虽大,熟知内情的女生却都只对他纯欣赏,谁不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且两人恩爱甜蜜,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常见到他们如胶似漆的身影。
云朵慢慢飘过天空,蒋羿暹躺在草地上,双手支在后脑当枕,闭目沉思,让忙碌一早上的脑袋得以沉淀与休息。
他陶醉于空气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中,躺着躺着,嘴角忽然微微一扬,薄薄的嘴唇淡淡吐出一语--
“好香喔,是不是你来了?”睁开眼,一张亮丽抢眼的脸蛋,占据他整个视线。
“你的鼻子好灵喔,比小狈还要厉害。”碧菡侧躺着,支着手撑头,拿随手摘来的小花搔他的鼻子。
“那是因为你太香,把花儿的味道都盖过去。”他没有动,微瞇着眼的凝视着她。
“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在想我?”她把脸凑近,从小她就爱看他的脸,十几年下来,始终看不腻。
“我想你啊就好像一部电影名称。”
碧菡大大的眼珠子转呀转的,她知道,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会直接回答是或不是,总是会回个出其不意的答案,让人心花怒放。
不只对她,就算对朋友也一样,这或许也就是他受到大家欢迎的原因。
“嗯,我想不起来,你告诉我好不好?”她换个姿势,期待的看着他。
“时时刻刻。”
嘴上勾出一抹美丽的弧度,她就是喜欢他的机灵与幽默。
“可是你看了我十几年,都不会觉得烦吗?”她问。
“在每个不同阶段,你都有让我迷恋的地方,我用不同的角度欣赏你,越看你越赏心悦目。”蒋羿暹坐起身,捏捏她的小鼻子“今天的迷汤大餐吃得够饱了吧?”
“不够。”拍拍屁股,两人一同站了起来。“弗罗伊德说,赞美是女人自信的原动力,你要天天都给我这份原动力。”
“弗罗伊德不会说这些,我看是碧菡依德说的吧?”他从她肩上将包包拿了下来。“我来背吧,每次包包里都要装那么多瓶瓶罐罐,有时间也整理一下吧!”
“我没空,美美和佳仪都离职了,我妈的店一人招呼不过来,下了课我都得去帮忙。”碧菡扁嘴,一副时间都被剥夺掉的模样。“害得我都不能多陪陪你。”
“她们不是月初才上班的吗?现在才过月中耶!”
“还不是我妈,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爱碎碎念,现在的草莓族,谁能受得了。”她与他十指交握,漫步在树影摇曳的林荫大道。
“要体谅你妈,她没了依靠,只剩你一人,要跟我一样,多说些窝心的话让她开心。”证严法师常说,要多做好事,多说好话。
碧菡的父亲原本在大陆经商,几年之前,还会不时回台湾小住,到了前两年,就几乎不再回来,许多同为台商的叔叔们,都说他在大陆包了二奶,二奶个性剽悍,要她父亲早点和台湾这边的亲人划清界线,耳根子软的父亲,就真的抛家弃子,只留给她们母女俩一笔生活费,便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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