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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起这一年,金陵秋色正好。

    轩辕朔战功最盛的时候,轩辕岚已长到了出阁的年纪,但她还像个小尾巴,只要哥哥回了金陵,定要扮了男装跟着他们玩耍游猎。她轻功太好,人又鬼精鬼精,甩都甩不掉。搞得沈珏每次想趁着他们回金陵,带他们去暗香舫品香都不好意思,很是气急败坏——

    “轩辕朔,你这妹妹天生是块暗探的料子啊,既然她也没有嫁人的意思,干脆送去给独隐当徒弟吧。这般追踪的能力,用来跟着我们实在是太可惜了。”

    轩辕朔眼风一瞥,果然看见轩辕岚藏身在一个卖白菜的挑筐后,正偷偷跟着他们,头上的朔月钗正闪着光呢。

    他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也怪不得她,好不容易盼我从九天回来了,却又远征在外,岚儿见我实在太少。小时候我体弱,她习惯护着我,现在也总怕我死了。”

    “啧啧,你们这兄妹呀,真是好得谁也看不懂。这幸好是你妹子,总有出阁的一天,要是娶妻如此……”沈珏倒吸一口凉气,摇了摇扇说,“听说金陵只要家中有适龄公子的达官显贵都去你家提过亲了,可真替他们中某一位的未来担心啊。”

    青君却微笑着说,“有人这般惦念着,可是轩辕的福气啊,我娘走得早,家里人不仅没人怕我死了,大概都觉得战死沙场才是死得其所。”

    这话确实,轩辕博夫妻恩爱,对这双儿女也非常宽容。尤其轩辕朔奇迹般地身强体健,朱玫更是长供佛灯感恩上苍,不求其它,只愿儿女长安。对于轩辕岚一时没有想嫁的人,便任由她拖着,偶尔挂在嘴上念几句,只是关切,并不催促。轩辕博则一向尊重夫人的意见,虽心里觉得略失体统,也就罢了。

    这一次轩辕朔与青君大胜而归,时逢沈复五十寿诞,山风军以收回帝国所有被白颊夺去的失地,于这一年为帝王献上一份扬眉吐气的厚礼。这些年被白颊的步步紧逼打得憋气,沈复这回感到国威大振,自然十分高兴,于是特准轩辕与风息穆家携家眷参加沈氏家宴,以示大恩。

    轩辕岚最不喜欢这种场合,锦衣华服束手束脚,且女眷进宫又不能与哥哥一起走正门,她心中不快,与母亲共乘一辆马车,她全程都撅着小嘴。

    朱玫偏疼爱女,见她这幅模样,怜爱地说,“我女儿真是生起气来也好看。但一会上了金殿可不能这副表情,陛下寿辰日,一定要笑。”

    轩辕岚嘴里不满地嘟嘟囔囔道,“山风的哥哥们拼了命地为他巩固江山,他只用坐着,当然笑得合不拢嘴啦,还要管我笑不笑,他这个皇帝当得也太闲了。”

    朱玫赶紧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板起脸轻声说,“这可不是在家里,马上进宫了,你乱说话小心害了你爹爹与哥哥。”

    轩辕岚吐出舌头扮出一张俏鬼脸,朱玫忍俊不禁。待马车从偏门进了宫,轩辕岚跟着母亲从走上金殿到夜宴席间,果真就乖巧听话,她本就姿容明艳,此刻眉目含笑举止得体,全然一副名门闺秀的样子。就连沈珏远远望见她静谧美好的样子,也不由心头一动,感叹女大十大变,小尾巴竟也出落亭亭了。

    帝王寿诞夜宴,除了奢华客套,也没什么新鲜节目。唯一高兴的是沈复席间大赞了山风奇功,赏了轩辕朔与青君金樽酒。轩辕岚与有荣焉,小脸不禁扬起明媚的颜色。她坐在轩辕朔身后,轻声在后面唤着他。

    “哥哥,酒好喝吗?”

    轩辕朔眼梢一瞥,身子向后倾了倾,小声回她。“你想尝尝吗?”

    轩辕岚咬了咬嘴唇,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眸闪闪轻轻问道。“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家岚儿都十七了,也是该喝酒的年纪了。”说着,轩辕朔悄悄把金樽从桌子底下递过去。“你舔一点儿尝尝味,可留心别喝多啊。”

    轩辕岚小心翼翼地用衣袖遮着,刚抿了一口金樽里的酒,就俏脸一苦,鼻子先皱了起来——

    “哥哥,这酒又辣又苦,真比药还难喝。”

    轩辕朔一展开朗笑颜,“那是你没喝惯,喝惯了,这酒就是世界上顶好喝的东西。你虽是姑娘,还是稍微有点酒量好,以免被人欺负了。”

    轩辕岚听他这么一说,便鼓起勇气,干脆闭上眼睛就灌了一大口,烈酒入喉呛得她咳嗽了起来,惊得轩辕朔赶忙也咳嗽几声掩饰,幸而宴席上正丝竹酣畅鸾歌凤舞,没人注意到他们。坐在轩辕朔身侧的青君垂目饮着金樽酒,唇角隐隐一笑。

    虽然就喝了这么点儿,但毕竟是头回饮酒,不一会的功夫,轩辕岚的世界就有点摇摇晃晃,心里浮起一阵没来由的开心,伴着夜宴丝竹,特别想唱歌。

    幸好母亲的话还盘旋在脑子里,小心注意仪态,不然会害了爹爹与哥哥。她定了定心绪,见轩辕朔与青君沈珏畅饮谈笑,母亲与后妃寒暄着时下流行的衣服料子,没人注意到她,她就提着萝裙悄悄起身,带着贴身的丫鬟小柳,溜出了金殿。

    一出金殿见四下无人,轩辕岚就伸了个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绷紧的弦终于松了松,小柳打小就在轩辕岚身边服侍她,了解她的性子,所以特别紧张。

    “小姐,换口气就回去吧。”她扯了扯轩辕岚的袖子,央求道。

    “小柳,这是什么味儿,这么好闻?”轩辕岚虽然晕晕乎乎,但鼻子微微一动,她闻到夜风里飘着一阵隐隐的甜香。

    “这是桂花香,小姐。秋天了,桂花开了。”小柳心焦地说,“秋夜凉,在外面站久了,容易着风呀。”

    “桂花?”轩辕岚闭着眼睛使劲闻了闻。“对对对,是桂花。”

    “那咱们就去赏花去吧!”她忍不住抚掌轻拍,眉眼弯弯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小柳差点要晕过去了。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相劝,轩辕岚已经迫不及待地提步向前,她此刻微醺乘兴,又是一身绝好轻功,裙萝轻轻一荡就跃出了好远,哪是小柳能追的上的。三下两下就不见了影子。

    眼望皇宫内的黑黢黢的宫殿飞檐,小柳急得要哭了。

    轩辕岚却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忍不住地开心。她不认路,追着桂花香快步走了一阵,闻着香气越来越甜,她闭起眼睛,唇角漾起笑,“这味道好像哥哥最喜欢的桂花糕啊。&rdqu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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