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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舌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绵忆哥哥···”萧婉儿突然抬起头,一双秋水汪眼盈盈看过来,凝视半晌,方道:“那···我走了。”
“嗯···”我看着小丫头,一丝感动莫名涌上来,想起这些年来京中的闹剧,庆幸未曾伤害到她,便点头道:“走了也好,这里不是你待的···一路走好···”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和敬给晴儿的信中并不是简单的论述姐妹情深,而是遵照皇玛法的意思将京中发生的事情原委一一说明,让晴儿稳住箫剑那个性格偏激的妹控,别因小燕子的事情再生事端,不然连他们一家可能也要受小燕子连累,让她好好自忖一下其中的利害。信中还夹了一卷圣谕,专给平馨的,提醒箫剑和小燕子兄妹俩,莫因到了他们的地盘,便不把平馨放在眼里,好歹也是御赐的人。皇玛法真是对小燕子怒极,让她一辈子被人压在头顶,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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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因着小燕子挨打的事,阿玛会对我心生嫌隙,便也装作不知道他们要走。但阿玛还是来向我辞行,重要的是,他说,要走之前去看看额娘,我只得带他们一行去皇陵。
额娘,阿玛来看你了,你若见到他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我宁愿你印象中的阿玛还是以前那个天之骄子,意气风发,而不是现在这个颓废的中年大叔。
阿玛久久立在碑前,一动不动,从背影看去,很是落寞和萧索,整个人拢了一层浓浓的哀伤和愧疚,外人插不进去,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一人一碑。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是不是真的后悔了?眼前这巍峨的皇陵再没有他的位置,那里长眠的人已遥不可及。
松柏阵阵,风在耳边索索的吹着,无人打破这个沉静。
平馨垂手侍立一旁,小燕子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撇撇嘴,左顾右盼。南木头似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眼里满是伤感。
半晌,阿玛终是呼了口气:“知画,对不起···”声音很快飘散在空气中,几不可闻。阿玛眼角似有一丝晶莹闪现,我看不真切,宁愿自己看花了眼。
“平馨,小燕子,你们来拜见一下知画。”阿玛沉沉道。
平馨恭恭敬敬上前,深深叩头,郑重道:“福晋,平馨自知身份低下,不配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承诺,但平馨愿意尽自己的一生全力照顾和维护这个家,不管在哪里,您都是平馨唯一敬佩的主子,您都会一直记在我们心里。”
阿玛看向小燕子,小燕子扭过头去。
“小燕子!”阿玛怒喝道,瞪向两边抬椅子的下人。
两个丫头忙把小燕子生生从椅子上拽下,小燕子腿伤未愈,噗通一下磕在地上,双手扒地,疼得瓷牙咧嘴,倒也像是叩了个大礼,再一抹额头的汗水,登时脸上几道泥印,不堪入目。
阿玛看不过去,还要再训什么,我皱了皱眉头,止住了:“算了,我额娘想必也不想见她,若不是真心实意的,逼着也没什么意思。”
阿玛瞪了小燕子几眼,吩咐南木头:“记住,这里的人是你的嫡母。”
南木头看看阿玛,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小燕子,挪步上前叩了个头,诺诺道:“额娘···”
小燕子顾不上满身的疼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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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乐乐地送走阿玛,我顿觉头顶的天空也明媚了很多,耳边的虫鸣也不再那么聒噪,每日里逗弄小端旭,香香软软的喜爱得不得了,逢人便炫耀自家的宝贝闺女。小家伙见人就咯咯笑,一进宫反倒比我这个阿玛更受人欢迎。
桃花眼离京的那一天,听闻除了福家的人外,无人去送行,很是萧萧瑟瑟的情景。谁知下午,乐敏却登门到访。
“你怎么不追随福东去东北?”我很意外。
乐敏淡淡一笑,嘴角噙了一丝讽刺:“有蒙女侠生死相随,还有我这个正室夫人什么事情?更何况···”乐敏扶上肚子,低头略显落寞:“我有他就够了。只盼着今后能跟着额娘一起吃斋念佛,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就罢了。”一缕怅然飘散在空气中。
我原以为乐敏是个不安分的,只是她所作的一切与我无关,我反倒有些欣赏这种很现实很知分寸进退的人,这种人才能够活得长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甘于平淡了。
“为什么?”我问道。
“别人进京选秀只是为了跃上龙门,平步青云。而我不过是为了整倒我那亲生姐姐和大福晋,为我额娘报仇···很老套的故事是不是?”乐敏自嘲一笑,回忆道:“我在家中是个什么地位,王爷想必也知道。当初大福晋怀着乐瑶的时候,为了巩固地位,便将她身边的丫环我额娘献给总督大人,没想到我额娘怀上我,大福晋弄巧成拙,反倒从此恨上额娘,生下我后便发配的远远的,我便当作乐瑶的丫头养着,连见额娘一面也不能,连她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自从我也有资格参选后,我便知道机会来了。乐瑶被大福晋宠坏了,像她那样的性格,来到京里必定会惹上不该惹的人,必定会闯祸。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蠢,做下这等丑事,这下连累大福晋也被申斥,剥夺了她的诰命身份,永坠庵堂,活该她养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女儿!”
乐敏脸上带着一丝释然和解脱。
“为了报仇何苦把自己搭进去?”从此如同守活寡。
“怎么样也比在家中的生活好多了。”乐敏重重呼了口气:“紫薇格格不管事,福家还不是我说了算?至于福东,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乐瑶尚且有勇气一人担着,他连站出来都不敢,自己的女人被害死也不敢瞧上一眼,巴巴派了对他死心塌地的蒙芷凤去探监送死,好在她功夫好,没被抓到,不然岂不是又要害死一个女人?”乐敏冷笑:“这样的人我怎么敢跟随?”
“你这样的打算倒也很好,若有了福家的嫡子嫡孙,你这辈子也有了依靠。”这个女人太理智。
“今天是福东让我来的。”乐敏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我来向福晋道喜,顺便看看小郡主。”
乐敏从袖中抖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信,迟疑着打开,看下去,越看越心惊。信中写了我与朝中大臣和绅与福康安暧昧不明,与十五阿哥交情过甚等语,甚至隐晦地说了不少如此的意思,有理有据的样子。看罢,我脸色铁青,攥紧了信,定定看向乐敏,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乐敏坦然道:“福东让我悄悄交给福晋的,并嘱咐我瞒着你。”
静宁如今在调养身子,若是她真的看了信,即使不相信,也是存了一段心事,岂不是耽误了她的身体,愈发缠绵病榻,更会让我愧疚难安。他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们?我自忖与桃花眼并无明面上的交恶,除了这次紫薇被申斥,也是他们先挑起来的,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眼神看向乐敏:“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福东大人,让他如此记恨我?”
乐敏冷笑道:“王爷是没有得罪福东,他记恨的人也不是王爷。但福东心爱的人被十五阿哥害死,福家早又被整治的永无翻身之日,福东认为这些还不是拜和大人和十五阿哥等人所赐。他自己不好过,又怎么会让他们好过?他们最在意的就是王爷,若是福晋因为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必定不会好过,更不会再接受他们一番心意,那么也让他们尝一尝痛失所爱之苦。这就是他仅能做到的报复。”
我默然了,将手中的纸恨恨捏成一团,猛然间又想到什么:“我自是相信你的,但福东又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
乐敏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但乐瑶死前见过蒙芷凤,想是她告知的。而且···”乐敏顿了顿:“我记得两三个月前有一日,福东回来后情绪很不好,说乐瑶给十五阿哥下药未遂,反被王爷误食。我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又暗下里算算时间,想是为了对正乐瑶怀孕的日期,结果被王爷破坏了。他又自言自语道不知王爷是找谁解的之类的话,应是有所推测。”
我方恍然。那件事永琰查无结果,原来是他们捣的鬼。又一时想到他既然猜的那么准,为什么不把信直接给皇玛法,岂不是更彻底?随即又觉得自己也傻了。朝堂宫内都是和绅和永琰的人,别说皇玛法能不能收到,即便真的亲手交过去,到时候皇玛法无凭无据,是相信他这个败坏皇家声誉的人的话,还是相信我们。桃花眼想必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得找我们的弱点下药了。
桃花眼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的枕边人与他同床异梦,才是枉费心机。
我将那纸团扔到河里,上面的墨汁慢慢晕开,渐渐沉底。“算上这一次,我欠你两次人情。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必会记得今日。”
乐敏福了福,扶上肚子,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