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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范才好。陈牧暗自心惊。
还在陈牧上大学的时候,他听过一堂关于人类进化史的讲座。那位古人类学家说自从智人离开非洲开始向世界各地扩散的时候,全世界的人类在智商这一层面上基本都处于同一水平了,因为从现有发现的人类大迁徙以后的颅骨化石来看,智人的脑容量几乎都是相同的,而脑容量几乎是衡量智商的唯一标准。
很明显,哀章此时此刻的行为就验证了那位老教授的结论,至少在两个千年里,古人不弱于今人,甚至是不遑多让。
陈牧忽然有了一丝挫败感,除了历史上那些或多或少注水删减的记录,陈牧现在要和这些集权政治精英们斗法,差得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哀章奏对完毕,毕恭毕敬的向太子施礼离开了太子行宫。
王临呆坐了小会儿道:“这事看样子没有瞒过哀章的眼睛。”
陈牧闷哼道:“看样子是这样。”
“你认为出在哪个环节了?”
“应该是陛下。”
“何出此言?”
“哀章此番回到常安,陛下就会向他赐婚,他迎娶的是长沙王之女--安国郡主。”
“父皇把给自己遴选的秀女赐给了哀章?”
“有人适时的释放了这个消息给我们。”
“那就是说徐琅这次其实没必要跑路?”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毕竟哀家满门被屠。”
“那是他们自酿取死之道!”太子怒道。
“可哀国将不这么认为。”陈牧叹道,“或许陛下也有同样的看法。”
“我在给父皇的奏本里如实说了人是徐琅杀的,这样一来徐玉清是不是危险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自己担了下来,总归我虽未下令,但结果几近相同。”一说到天子,王临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陈牧见太子方寸虽乱,不过倒还没忘替下属背锅,不觉心下宽慰,莞尔一笑道:“如果太子果真这么对陛下说了,估计徐玉清这会儿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子略作思索,恍然苦笑道:“诚如岩松所言矣!”
历史上的王莽敏感而多疑,尤其是登基之后。太子此次歪打正着,奏章里讲了真话,不料却被天子误以为太子怯懦嫁祸于下人,以天子近乎苛刻的道德追求便不好“错上加错”,将“凶手”正法以儆效尤。便派苦主亲临现场对“首恶”予以警告,并将“安国郡主”这等贵胄之女赐婚给哀章以安其心。
这连削带打既安抚了哀章又警告了太子,可谓一箭双雕。足见哀章在王莽心中实有不一般的地位。
陈牧擦了一把冷汗,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危险。后世在史籍上读来的那些政治争斗,当真切的发生在现实里的时候,犹如头顶悬了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胆战心惊的要人老命。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陈牧拍了拍额头,心里惨叫道。
见陈牧有些失态,太子倒镇定了下来。他调整了下情绪,对陈牧正色道:“此刻多做担心已于事无补,父皇一时也不能将我等置于绝地,倒是这万余灾民,仅靠这些粮秣恐无法安然过冬,这才是当务之急。”
陈牧听闻太子此言出口,心中大慰。心怀黎民的太子,将来成为好皇帝的概率那定是小不了的。
“我已测算,徐琅、郭大用此次南行,以药换粮,带来的粮秣足以应对河间一郡的匮缺。”陈牧道。
“幸甚!幸甚!”太子闻言,大喜过望,不禁喜笑颜开。
陈牧淡然一笑,起身深吸一口气,道:“太子不忙高兴,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见陈牧神色凝重,便收了笑意,直言道:“岩松有话但说无妨!”
“太子非河间一郡之太子,而是天下人之太子!”陈牧沉声道。
“唉!别驾连片刻的欢愉都不肯给本宫吗?”太子闻言叹息道。
“我肯给,只怕那倾泄千里的大河不肯给啊!”陈牧亦叹息道。
“仅河间郡的赈灾就已捉襟见肘、画饼为炊了,哪还有钱粮修筑河堤?更何况父皇旨意片言未提修堤之事,未请而专行恐又授人以柄。”太子双手抚面,难色道。
太子所言不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常理,更何况矫旨而为在皇权专制时代无异于找死。陈牧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悻悻然拜别太子,先投入河间郡的救灾事宜之中。
毕竟,眼前的画先救得,远方的猫叫暂做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