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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哪位老熟人身上的气息。
希尔皱了皱眉,应该是他的错觉。
不过……
希尔沉下目光,在他过去和那名幼崽说话前,好像有在附近感受到残余能量的波动。
“这几天再加强一下巡逻的力度。”他通知手下。
“是,大人。”
另一边,唐余去到了地下超市。
他很少来这里,差不多每年只和爷爷来过一两次。爷爷喜欢喝酒,但他不喜欢劣酒,嘴巴很刁,唐余还发誓说要给他买最好的酒。
“喝一瓶丢一瓶。”
小唐余:“爷爷,浪费不好……”
老头子眉目一挑:“怎么,不行吗?!”
小唐余:“……好吧。咱们喝一瓶丢一瓶。”
老头:“呸,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想喝酒了?喝什么,不许喝!”
任性又无理取闹。
钱勉强够买两瓶水果酒,这种酒售价普通,味道相对较好,算是唐余目前能买的最好的酒了。
圆圆跟在唐余脚边,不时拿尾巴来环唐余的脚踝,喵喵叫个不停。
枯木林的树早已枯萎,只剩下一片的枯枝败叶,看上去就显得荒凉萧瑟。夜晚没有月光暗淡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地,每一颗树都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坟墓。
爷爷就睡在离落星湖最近的那棵枯树下。
唐余把酒放到那个木板做的小牌子面前,掏出买好的果酒。
圆圆动了动湿润的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但它依旧很好奇,不停嗅动着鼻尖,围着唐余喵喵叫。
“你不能喝啦。”
唐余被它蹭到有些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咱们爷爷,爷爷,这是圆圆,你的新孙子,是我们家庭的新成员。你不用再担心离开我后我要怎么办,我已经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我还认识了新的朋友,虽然我没有见过ta,不知道ta的样子,但是我感觉得到,ta是好人。特别好,给我送了很多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ta才好。”
“新来的负责人也是个好人。虽然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好说话,他偷偷给我提了废品的价格,还以为我不知道。刚刚还送了我一个空间纽,里面给你新孙子装了礼物。”
这样小小的一个空间纽并不贵,就算是贫民也能在政府补助处领到。
唐余絮絮叨叨地和爷爷说话,圆圆在旁边听着,不时趴到他腿上,好奇地看着他。
“咪呜?”
唐余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和爷爷说话。
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听他说话,现在,能陪爷爷的时间少了,他自然要在可以继续陪伴的时候,和他说更多的话才行。
“……爷爷,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吹来的风很轻,带着日落将夜的清缓,不知不觉,唐余靠在墓碑上睡着了。
唐余像是在做梦,又似乎没有做梦。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问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对方可能说的是这句话,可能是另一句话,但大抵意思是不变的。
睡梦中的唐余迷迷糊糊。
他只好抱歉说:“对不起,我最近有些忙。”
“……忙?”
“你是……”
——信仰了别的神明了吗?
那声音很轻,不带丝毫感情的声线像是冻的彻底的冰块,碎玉落盘般带着凉夜和死亡的气息。
神明?
他……他有信仰过什么神明吗?
白骨王座上的神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幼崽信徒的回应。
距离那位幼崽信徒呼唤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241920秒,在这期间有5678912个灵魂重新回归到了冥河的怀抱,又有3457681的新生命降生。
星辰浮现又坠落,文明诞生又湮灭。
可亿万星球中,亿万生灵中,那名唯一一个呼唤能传达到他这里的幼崽再也没有呼唤过他。
神明面无表情地抱着巨大的死神之镰,黑色的伴生神器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冒出蓝幽色的冥火。
虽然很细微,但他的神力确实损失了,这是神明为信徒实现愿望时付出的“代价”。
可是信徒得到回应之后,却再也没有理过他。
神明微妙地感到有些失落。
如果神明也混网,他应该知道,这种让人恍然若是的行为叫做吃抹干净不负责,是相当渣男的行为。
虽然在外人眼中冷漠又高傲,实际上,沉睡了很久的死神其实和家里蹲的宅男没有什么区别。
和世人想象的不同,死神的脾气还挺好的。如果没有特意来惹怒他,死神宁愿在自己的宫殿里睡到天荒地老。他是从死亡中诞生的神明,但死亡无需他去掌控。
死神并不是一开就喜欢宅在神殿里睡觉,但在他出去的那些日子里,他得到的回忆并不是那么开心。
“走开!你这个灾星!”
“神明大人,请您驱逐他,他是恶魔!”
死神从死亡法则中诞生,不是他的到来带来了死亡,而是死亡在呼唤他的到来。
可他总是被误会。
无论是别的神明同伴也好,还是神明们掌控着的星球里的生灵们也好,前者对他戒备警惕,后者对他恐惧害怕。
渐渐的,死神就不想出去了。
反正他一个人呆在神殿里睡觉也很开心。
万千世界,总有些生灵观念不一样。不是没有信徒信仰过他,但那些传来的信仰之力污浊混杂,死神连看都不想看。
而那名幼崽信徒……
这是第一个信仰之力纯澈如光芒的信徒。
那光芒并不刺目,小小的一团,像是可以被捏住的棉花糖,触碰的时候也暖呼呼的。
死神看着,心神微微一动,那团光软绵绵,光是看着,就觉得有它陪伴似乎很好睡觉。死神难得好奇,也是难得有些许好感。
于是他回应了那名幼崽。
这也是死神第一次回应信徒。
第一次总是格外新鲜新奇的,因为那所谓的愿望索取得太过渺小,小得甚至有些让死神担忧自己的幼崽信徒是不是并不知道,和他沟通的这位神明到底是怎么样强大的存在。
明明需要的代价很小,小到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取了一杯水,但神明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探寻了下自己力量的去踪。
——他是消失了吗?
死神知道,除却最强大的那几个种族,其他的生命总是会脆弱的。
而回归到冥河后,哪怕再次转生,灵魂其实也不一样了。
死神想了想,慢慢地又有些困了。可他心底还是微妙的不自在,动了动手指,搭在黑色的死神之镰上,那对常年冷沉的红眸里,慢慢生出疑惑。
……力量,好像又不见了。
付出的代价一般是一次性的,死神从未回应过别的信徒,所以他并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死神又开始慢慢数着数,死神之镰光泽淡淡,懒懒洋洋的,像是忍不住打瞌睡的猫。
幼崽就是幼崽。
阖上眼睛时,死神心想,如果那名幼崽再呼唤他的话,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