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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庆国爱听,带有理解的意味,庆国心里的忧郁、苦闷,淑秀能给他排解吗?
庆国是饱读诗书的人,一身诗人气质,多么渴望两人之间有一个热烈的拥抱。同淑秀谈诗歌那多么奢侈。多少年了,庆国回到家来,见淑秀坐在沙发上,他挨过去,想亲亲她,淑秀一扭身子“去一边,看不见我在忙吗?”她正在连台布,针剪子在庆国面前晃荡。
庆国的激情霎时没有了,无趣地坐在一边。淑秀案板似的背,水桶似的腰,短短的头发,令庆国无法生出一点男女之爱。刚才的幻想又被她带到了现实。
没有客气,没有礼节。
天长日久的冷淡加上无趣,哪抵得上初恋情人绵绵的情意,那缠绕的、探索的、令人激动着的情意呢?
庆国听了姨的话,有茅塞顿开之感。尽管姨一再表示她只是拉拉,但照样有强迫他听从的意思。这么透彻的真心话谁会给他讲呢?人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大大小小,婚姻介绍所是有的,但绝无婚姻心理指导部门。所以当一个人的婚姻出了故障,最直接的排障能手,便是自家的亲戚了。
“庆国,过年的时候,你们俩来看我,还有说有笑的,想不到年后,你就起诉她,我太吃惊了。你娘告诉了我实情,原来你一直在闹腾,我还以为你们闹闹就和好了,没想到越闹越大。你媳妇的嘴严,我平日碰上她几次,但她从没提过这事。”姨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庆国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他并不是一心一意在听,水月的影子时不时浮到他的脑海里。他想爱情是不容易得到的,我有了为什么要放弃呢?姨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庆国,我不想教训你,我也不想挖苦你,我只是想为了大家都好,为了你今后好,说说我自己的看法,你听不听,都无所谓,我看你娘都不管你这事了,我是你姨,还远一点,我操心惯了,不得不多说一点,以免过后,我也赚个埋怨。”
“你说就行,姨!”庆国快速表明了态度,这几年姨确实为自己的事操心不少。他表示出很恭敬的样子,说,“姨,你并不知道我的苦处。”
姨说:“你同水月,可能是真心的。在你的眼中,也许任何女人都没有她好,所以你想同她结婚。你就没想过,她的生活习惯你适应吗?她对你有淑秀对你好吗?她还有个儿子,内心怎么想你也不知道,你能保证她对你好吗?这些事你肯定想得太少了。”姨的一番话,使他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淑秀是你的结发妻子,这些年两个人磨合过来了,你的身体状况,生活习惯,她都很清楚,有好吃好用的先留给你,哪一点也说不出不是来,你忘了那一年,你肠胃不好,她变着花样给你做饭吃?除了老婆,谁有这个耐心?”
庆国忽然想到了那一年自己身体不好的情景,他的眼睛湿润了。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两个人好还好不过来呢,哪有精力闹。”姨说。庆国不语。
姨见他动了感情,知道说到了要害处,于是见好就收。她准备多做几次思想工作,使他们言归于好。十二年来两人没有矛盾,就是因为出现了个水月,把一家子搅得鸡犬不宁。
“叮铃铃……”门铃响了。庆国慌忙对姨说:“我到里屋看电视去。”
来人是姨的熟人,医生老杨,是找姨夫打扑克的。他瘦高个子,白皙、精神、严肃,是人民医院名气最大的外科医生,人称一把刀。
两个人胡侃海聊,谈着说着就谈到了家庭上。
前年医生老杨的老伴病故了,同他很要好的护士长恰巧也没了男人,两人经过别人撮合走到了一起,本想过上更加甜蜜的日子,可生活了一年多后,没想到双方都很痛苦,再离婚怕外人笑话,不离各人心里都不满意。就凑合着过日子。
那女人有三个子女,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机关单位上班,条件很好,时常带着孩子登门看望母亲,有孙儿绕膝,护士长整天心情舒畅,她给儿子看孩子。而杨医生因妻子不满百天,他便同护士长结了婚,加上两人年轻时有点绯闻,于是儿女们愤愤不平,时间长了,连门也不上。大儿子在企业上发不出工资来,回老家去养兔子,效益欠佳,只好每月等爸爸发下工资来,他再拿去买料,惹得护士长十分不满意。
“老杨,我跟了你,伺候你,你竟吃我的喝我的,这合适吗?你儿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我们供养,这不合适吧!”护士长的话老杨医生无言以对。
“她不太关心我,我不爱吃土豆,她却一次买一大堆,早一顿晚一顿,根本不管我爱吃不爱吃。”他诉苦道,“她不会过日子,鸡蛋都留坏了,不会分分;菜都黄叶子了,不去炒炒。唉,根本不拿着家里的东西看重,好像不是自己的家,简直是……”
庆国在里屋,听得心里热乎乎的。
见杨医生还与姨谈得起劲,他出来对姨说,“我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
杨医生见里屋里有人,为刚才无遮拦地坦白吃惊,姨说:“没关系,那是我外甥赵庆国,在电力输送局上班。”
姨拿上两包海米和一包茶叶让庆国给他母亲带去,庆国有一个多星期没去母亲那里了。庆国推辞道:“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给我姐姐的,快去吧,有空叫她来玩,俺姊妹俩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傍晚的时候庆国来到老家门前,刚要掏钥匙开门,一推门却自动开了,他觉得奇怪娘一向有爱锁门的习惯,不管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锁门。这里是城里村住户杂,天南海北、人多事杂顺手牵羊的事时有发生。他叫了几声娘,没人应。就见隔壁的大婶急燎燎地跑过来,“快!快!”庆国问:“啥事?大婶,你快说!”
“你娘一下子昏迷了,我一个人弄不动她,打了一圈电话都没人接,幸亏淑秀来了,她打了10,把你娘送到医院了。这不,现在我还吓得六神无主呢,你快去医院看看吧。”庆国一抬手,将东西扔在一边,打个的士向医院奔去。
娘躺在床上,打着点滴,淑秀坐在一边。邻病床上的人见庆国来了,估计是她的儿子,便急切地说:“幸亏来得及时,要不真是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请医生,研究治疗方案,十天过去了,庆国娘脱离了危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艳艳说:“大哥,你在办公室,多请几天假吧,我们请一天假呀,一个月奖金全没了。”
“办公室事很多,我请的假够多了。”两人都不悦。
庆国娘躺在病床上,身子不能动,说话也困难,难受得要命。听到他们这样对话,叹息不停,心里想:“久病床前无孝子,才十天,儿女们就有了争执,往后可怎么办?”她心里空荡荡的。
淑秀提着塑料饭盒向医院走去,十多天,饭食都是由她来做,丈夫和小姑落了个清闲。
她受了累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小姑,嫂,嫂地叫个不停,亲热异常。婆婆不能言,可眼睛是满含着感激的目光,令淑秀欣慰。
自从知道婆婆收了水月的钱后,淑秀心里一直疙疙瘩瘩;婆婆有事无事地挑刺,在邻人面前诋毁淑秀,淑秀心里对婆婆不满。可是自己是大儿媳,二儿媳妇同婆婆一直有矛盾,三弟全家都在威海,我做大儿媳的不管谁管。
脱离了危险,大家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庆国娘躺在床上,声音非常虚弱地说:“十多天了,你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往后,你们几个排排班,每天有一个在这儿就行了。”她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庆国,又看了看三儿媳妇,这正中他们几个上班族的心意。看到三弟媳妇还是面有难色的样子,淑秀说:“三弟、三妹,你们来一趟,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若你们实在抽不出空来,咱娘又不嫌的话,我替你们吧,我又不上班。”淑秀的声音有些低,三弟媳妇高兴得拉住淑秀的手:“好嫂子,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你不知道我们请个假有多难。”她转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对婆婆说:“娘,这两千元留下,叫我嫂多受累吧。”只要不叫她留下,她的心里特高兴,也不在乎这几个钱了。庆国娘说:“你们一家子都拿了三千,不要再拿了。”三姊妹说:“娘你这是说些什么话,只要治好好病,花多少钱我们也掏。”大家齐声附和。
三儿媳妇说:“大哥大嫂小妹你们离着近,照顾妈我们很放心,以后我们来得少,妈就托给你们啦,走时很急,没多请假,也没多带钱,这样吧,我们走后,有什么事,你们再打电话。”
淑秀拿起汤匙,一口口地喂躺在床上的婆婆,看婆婆不吃了,就给她擦了嘴。婆婆附在淑秀耳朵上说了几句话,声音发不出来,淑秀连猜带蒙地说:“娘,你能动了,让他们都去上班吧,留下我就行。”婆婆点点头。淑秀说:“你们就放心地走吧!反正我没事,我就在这,你们不要多耽误时间了。”大家都有种解脱的感觉,各自欢欢喜喜地散去。
“喂!庆国,我从曲阜回来七八天,没见你来,打手机也不接,到底在干吗?”水月在电话里娇滴滴地说。
“唉,我才上班,我娘病了。”
“是吗,大姨病了,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是,干吗把我当外人?”
“不是把你当外人,她的病很急,现在好了,没什么危险了。”
“快说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淑秀在那里守着她,你还是不去的好。”水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害怕,她想:正因为这样,我一定去看老太太,我不能输给她。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左右,水月拎着大包东西出现在庆国妈病房里,庆国妈沙哑着嗓子让她坐。淑秀倒完痰盂回来,见水月坐在里面,这是她与庆国闹离婚后第一次与水月正面接触,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从胸中涌起,恨得咬切齿。她眼中的水月,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五岁。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大红花竖领上衣,透着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大珍珠项链,缠绕在项间。下配精致典雅的黑色呢裙,精致的鳄鱼皮手提包,白皙皙的皮肤。再看自己,比天天在地里干农活的妇女稍微干净点。她克制着愤怒,让水月坐下。水月坐在床边说了很多关心老人的话,最后,她将一叠钱递到庆国妈手中,说:“好好养病,我还会再来看您。”转身走了,高跟鞋格格作响。
庆国妈将钱递给淑秀,淑秀把它放在婆婆的枕头底下,婆婆摇摇头小声说:“你给艳艳吧,让艳艳抽个空给她送回去。”淑秀心里平静不下来,她在水月面前如一只丑小鸭,这自卑情绪一阵阵涌上心头。她想:“我也该打扮打扮自己了,只心里美,外表不美也是令人讨厌的。等婆婆出院了,那久违了的美容院还得去。学会了,自己可以用简易方法做。头发要整理整理。”
正在想心事,进来了几个人,是来看婆婆。“不用来看,都好了,你看让你们花钱了。”庆国娘小声说。庆国姨来了,问了病情后她又夸淑秀,“你看你摊上个好媳妇了,整天整天地伺候你,比亲闺女还上心,现在这样的媳妇可少见了。”庆国娘一个劲地点头,庆国姨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凑近观察庆国娘的脸色,寒暄了几句,到了打开水的时间,淑秀提着壶出去了。路上遇见了王大姐,王大姐说:“淑秀,怎么老见你出来进去的,老人身体好点吗?”
“过几天就出院了。”
“就你一个人,没人替你吗?”
“她们都上班了!”
“你就是个实心眼,他们兄妹不少,偏轮上你天天守着。要是你同庆国关系好,那当个好媳妇也行,可是,庆国都与你分居了,闹离婚,你怎么还这么实?”
“唉!我……越是这样我越要做个样子给他们看。”
“能打动他们吗?你以为人家都同你心肠一样软呀,好了以后有空咱们再谈吧!”
在外人眼里,淑秀有点老实可欺,可她心里有一个宗旨,哪怕有一线和好的希望,她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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