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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车前，庭雨疏想起博星川关于副驾驶的话有些犹豫，准备坐到后座去。
见此情景，楼知秋一脸讶然地说：“你坐后面干什么，讲话多不方便啊。”庭雨疏只好坐到了副驾驶。
听楼知秋夸闻人瑛可爱，庭雨疏觉得有些纳闷。
他们刚进包房时，楼知秋对闻人瑛说：“菜还没有点够，我让他们现在才做，你看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再点一些，这家湘菜很地道。”
庭雨疏反应过来，楼知秋今天订的餐厅，其实不是为博星川订的，是给闻人瑛订的。
闻人瑛是湖南人，国外很少有正宗的中国菜，想必他是很想念家乡菜。
博星川和庭雨疏的喜好他都清楚，只除了闻人瑛，而楼知秋之所以让厨房等他们到了才下厨，也是为了说服闻人瑛，不让他点菜显得突兀。
闻人瑛和博星川相比起来，只熟悉庭雨疏一个人，所以楼知秋更多照顾他一些，不让他感到游离，饭席上有注意不和博星川进行熟人之间的谈话，而是找四个人都能参与进来的话题。
楼知秋一向不怎么喜欢闻人瑛，对闻人瑛的敌意，庭雨疏是能感觉到的，即便如此，楼知秋也能非常大方坦然地体贴照顾到对方，又自然不越界，真心地把对方当做客人来礼待。
他这样，就连也对楼知秋充满敌意的闻人瑛，也不好对他竖起浑身的尖刺了。
闻人瑛之前对于和楼知秋排位间的针对非常恼火，在此之外，庭雨疏加入DAF给楼知秋打辅助这件事，让他非常不能接受，一度以为庭雨疏又被俱乐部虐待。
撇去这些原因不说，单是这顿饭，闻人瑛就对楼知秋态度好了很多，起码沟通上能说人话了。
菜全上完后，博星川看着转到他边上的菜，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点你喜欢吃的？”
很突兀的，博星川猛地转头看楼知秋，语调有些重地脱口而出：“楼知秋，你在吃甜食？”
博星川的语气可以说是指责，他脸上有着罕见的怒意，场面一时凝滞。
楼知秋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博星川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礼。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淡定自若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有点惊讶，不好意思。他以前不爱吃的，我还以为他换了口味。”他此时已经悟过来，楼知秋不是为自己点的菜。
楼知秋状似随口说：“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是吗？”博星川汤匙一顿，眯眼探询地看着他。
楼知秋没理他，轻巧把话题岔开了。
闻人瑛觉得他们在打哑谜，但是并不感兴趣，专注自己心爱的红煨鱼翅。
庭雨疏则是眼神在他们脸上掠过，不动声色。
博星川说的菜品，确实不是楼知秋喜欢的，但却是他喜欢的。
庭雨疏忽然发现，其实他不知道楼知秋的饮食偏好。
准确地来说，他对楼知秋的一切喜好都不清楚，对他的朋友、家庭、经历也不甚清楚。
庭雨疏看过之前DAF的比赛，其中一些赛后采访里，常常听到楼知秋提到自己，他对自己每场比赛每个操作都如数家珍，对自己的经历大概也是非常了解。
坐在车上，庭雨疏慢慢回想着，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楼知秋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了，楼知秋为人习惯先人后己，总是会满足别人的意愿，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偏好。
明明是他喜欢楼知秋，却一直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对楼知秋，连朋友间的了解都没有。
他今天见到博星川和楼知秋的互动，才想到，其实亲密的同性朋友之间，那样亲昵很正常。
因为自己不交朋友，庭雨疏以前没有注意过别人的交友状态。
现在仔细一想，同龄的男性，不管是勾肩搭背，还是通宵打游戏，甚至在一起睡觉，好像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虽然对自己来说，和楼知秋已经是独一份的亲近。但是对楼知秋而言，恐怕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还是带着一些客气的体贴以及距离感的普通朋友。
他们从饭店出来后，楼知秋去取车，博星川单独找了庭雨疏。
“俱乐部对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很抱歉，Ting。我真的非常抱歉。”博星川的声音沉重如黑夜。
庭雨疏手臂术后的后遗症是在s11的春季赛时开始发作的，博星川跟他提过两次让他去休赛治疗，见庭雨疏没有这个意思，便没有再多言。
HFV的高层也都是人精，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博星川被他们刻意蒙骗，一直没发觉俱乐部的问题。
直到他们输了一场影响季后赛名额的比赛，隐怒几个月的博星川终于爆发了。
“Ting！为什么不申请替补？你这样的情况要怎么继续打比赛？！就算你对队友没有感情，无所谓拖累我们，你也要对自己负责任吧！”
“你怕自己回不了联赛吗？即便治疗后状态下滑，也比你现在好一万倍！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打完这个赛季，你就永远没有比赛可以打了？！”
“你就这么骄傲，宁肯拖死自己，都不愿意暂时退出？！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面对博星川暴怒的诘问，庭雨疏沉默不语，不争不怒。
博星川看到他的反应，觉得自己的愤怒被他蔑视了，气得直接夺门而出。
永远，永远都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有任何反馈、任何回应、任何配合。博星川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庭雨疏更孤僻离群的人，在他身上从来看不到任何友善的回馈。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总是漠然地看着所有人、所有事。
一直到春季赛结束，庭雨疏和俱乐部解约，博星川才知道真相。
不是庭雨疏不肯治疗手臂，而是俱乐部搬出从TDN承袭的霸王条款，强迫他打比赛。
庭雨疏刚拿下世界冠军，是他商业价值顶峰的时期，HFV太懂得机遇的抓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他在公众前消失几个月去治疗手臂？
没有人敢保证治疗结果到底如何，也就没有人敢保证在他重返联赛后能否带来和从前一样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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