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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寒光凛凛的道真剑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圈,“呛”一声插入虚妄面前的石板里,剑身半数入石,余劲未止兀自嗡嗡鸣叫半息不休。
“这一局,是平局。”暮晨呵呵一笑,突然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媱曳一方无人话,却是默认的方式。名门联盟的高台上众人也不言语,只以余光正眼看向全真现任的掌门古祥。
古祥阴沉着脸,目光冷冷地道:“怎会是平局?衣裳小女侠连战两人,我小徒贪了些便宜,此战自然是我全真败了。”
可见这古祥也是个胸中沟壑深沉的人物,说的是全真而非名门联盟,这两字之差含义深刻,明显这一败在他心中已当耻辱,牢记在心了。
莫**冷哼一声道:“这怎么成?我末世没有那种死不认账的人,既然是平局,那便是平局。”
古祥右手猛拍扶手,力道迅猛的一掌将紫膻木扶手震成片片碎片,碎片四散最后纷纷射入高台上的石板里,没入后再无踪迹。
这一掌换来顷刻寂静,莫**冷冷打量这位似要准备飙的全真掌门,如同看戏。古祥的手一掌下去后却是微颤不休,他心中自有不平,此时忍而不,不知何时才会幡然爆,又想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压抑了顷刻,他冷眼扫了眼高台的四方,“我全真也没有那种死不认账的人,我古祥更不是,小徒既然与连战之人成此局势,那就是败了。”
“我说了,这一局,是平局。”
暮晨双肘杵着两旁扶手,两手互搭遮住了微笑的嘴唇。尽管没有人能见到他的笑,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笑,是那种与往常无差的笑,不轻不重,不咸不淡,毫无含义。
他的眼没有看向隐隐飙的古祥,而是迷离的看着台下场中剑前呆立的虚妄,那眼神好似没有放处,所以才闲散的找了个顺眼的角度放了过去。
古祥还没抬起来的手掌,刚刚停下来的微颤,忽然又一次止不住的抖动起来,他渐渐眯起双眼,眼睑之下是两只猛然收缩的瞳孔,他的嘴角轻轻哆嗦了几下才挂起一个难看的微笑,“既然暮大尊如此坚持说是平局,那便算平局吧,这维护之意,老道记下了。”
暮晨又笑了开来,却不是因为古祥的话,而是他漫无目的闲放的目光,居然收到一出好戏,那台下场中剑前呆滞了许久的人儿忽然开始动弹,而且动弹还不小,极有看头。
虚妄倏然清醒,许是胸口心脏下深陷三寸的大洞次刺人的疼痛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没有去止血,任胸口破开的大洞鲜血涓涓流下,他面色除开溅上去的血珠,底下全无血色,惨白配上殷红再搭配了他扭曲的口鼻目眉,竟是格外的狰狞。
“我用的乃是开山祖师传下来的绝世剑法,连上古记载里都是传说的重阳剑法!怎可能!怎可能!如此败给一个使的高级武学的女人?这是什么玩笑?”
也不知重伤下的他哪里来的力气,竟挣扎着起身狠狠一把抓过面前的道真剑,带着如溪流般顺着他的腿脚往下流淌的鲜血,竖眉赤目一步一步走向场中,几近入魔。
“孽徒!”
古祥咬牙怒叱,这一声暴喝如同天降春雷,显现出他过人深厚的内力,虽是针对场中入魔的虚妄,余波震得场中内力不足者心神猛惊,精气瞬间下降几成,威力实是惊人。
如走尸般的虚妄猛地停下脚步,僵直着脖子眼神茫然朝出声处看去,寻到古祥的身影,似乎看清楚了古祥阴沉的脸庞,努力牵动嘴角像是向扯出个微笑,还没成功就连人带剑蓬地躺倒在地,终于人事不省了。
许多人如同看闹剧般的看着,还是临渊为人圆滑,几个踏步过去帮失去神智的虚妄止了血,抱起人几个纵跃上了高台,交给全真的一名长老,转身下了台。他心知下一战怎么说都该他下场了。
刚下到场中,迎面忽而刮来一阵清风,他就见到场中已有人驻足,他看清那人时不由得眉尾轻挑,很是沉默的站回了郭若的身旁,再未动弹。
那一阵清风刮过,许多人似觉被细丝划过面庞一般,划破肌肤似的不适。名门联盟的队伍中倏而少了一个人,场中多了个杵剑而立的沉默身影。
迷萧浑然未觉周身事宜,揽着浑身带血脸上却笑着的衣裳,动作轻柔的将这女子送上了末世的高台,交给了红楼香,才转身回了场中。她于场中站定,笑着抱拳与虚行道:“小女子末世迷萧,与朋友讨教一二。”
她虽是在笑,可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她的怒气。
虚行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双手运力,那无锋重剑居然被他轻描淡写般很是轻易的插入地上石板半尺有余,纹丝不动。他空开手朝迷萧抱拳答礼,口中问道:“敢问迷萧女侠与方才衣裳女侠相比,武功孰强孰弱?”
迷萧疑惑渐起,却是有些不耐烦,她急需泄心中怒火,谁知对面男人竟是摆出一副想长聊的架势,让她很是不耐,这种场合又不能随着性子来,她便简练答道:“我两人武功向来不分伯仲。”
虚行半嗑的眼睑终于打开,露出下面晶亮的双眸,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便够了。”
他忽然扭头看向名门的高台,目光不是去看紫..膻木上安坐微笑的轩诗,而是古怪的看向了方才一掌泄愤的全真教掌门古祥。他对着被看得莫名其妙的古祥竟然罕有一笑。
“我要你好好看着,全真的武学是何等羸弱。当年你甚是宠爱的虚妄师兄如今败了,而我这个当年的全真叛徒,你眼中毫无天分的笨蛋,与那天骄般的虚妄相比,二十年后的今天,又是孰强孰弱?”
“啪”一声闷响,古祥仅剩一边的扶手应声破裂,他面目阴沉得可怕,这次不止是双手开始颤抖,连嘴唇颌下都随着哆嗦个不停。
虚行……虚行!
他心里猛转,目光拨开台下看着他微笑的人那及肩半遮面的长,终于从那张冷淡面庞硬朗的轮廓中依稀看出几分熟悉,几十年前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被他努力回放,那名字和那脸庞几分熟悉的轮廓才使他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全真教虚字辈正好是古祥管教,倘若说是旁人他或许还不怎么能想起来,可是古祥和许多传教者相同,能让他印象深刻的,无非受教者中天资最好和天资最差的寥寥几人,这虚行偏偏就属于其中一类。
全真教的管教自古就未变过,天资绝佳的溺爱奖励,天资差颇者皮肉教育。虚妄与虚行两人便是两者中的翘楚,古祥又怎会想不起来?
这虚行幼时迟钝麻木,小小年纪常常冷着脸,十分不讨人喜欢。简单一套全真入门的全真剑法,虚妄三日便已入门,其余小子快则五七日、慢则半月便能入门,偏偏这虚行练了足有三月出头依旧使得时断时续,属于天资最差之辈。那时说起他来能让古祥皱眉头半响,着管教他的王道人几日一次皮肉教育,却是丝毫不起作用,时日久了就随他去了,全然当做没有这么个人。
依稀记得有一日古祥见到十数个小子拿他嬉耍,或拿木剑刺捅,或拿才入门的全真心法运于掌上当他是人肉沙包,带头的正是古祥极为喜爱的小天才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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