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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这门儿亲事,过两年就结婚。往后一个人过日子,总是不行地。”
“爷爷……这?我这人的命,唉,算了,别再连累人了。”刘满屯叹了口气,他怎么也会想到,二爷爷会突然提到了这件事儿,这不是开玩笑么?明明自己是想着单独的生活,生怕牵连到其他人尤其是亲人,怎么还要给自己添加上一个亲人呢?
“哦,那个……那就先等等再说,你回去吧。”刘二爷有些落寞的挥了挥手,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有点儿自相矛盾很有些自私了。
刘满屯什么也没说,扭头往外走去。
“好好活着!”刘二爷又在后面轻声的说道。
刘满屯怔了怔,没有回头,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院外,一帮孩子们聚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刘满屯一步步缓缓的走了出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和刘满屯打招呼,只是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让人伤感让人心酸地神色。
吴梅丫哭了。
几乎所有的人,在少年时期,都有过叛逆地思想,冲动,不服管教,向往自由……也可以说,青少年都有叛逆的心理。
这似乎是句废话,不过却最能解释赵保国地行为了。
一直以来,刘二爷养育的这帮孩子们,即便是冲动暴躁如赵保国、小毛,命格诡异如刘满屯,无不是对刘二爷言听计从,绝对不会像许多孩子那样,叛逆地和长辈们唱对台戏。
这让刘二爷一直以来都很欣慰,觉得自己养的这帮孩子是最好最懂事儿的孩子,看来老一辈传下来的那句话果然有道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不过今年这帮孩子们长大了,翅膀硬了,似乎有点儿想要上房揭瓦的意思了。
先是刘满屯经历了那天晚上的诡异事件之后,整个人冰冷的像是具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几天,然后终于在刘二爷矛盾的思想劝导下,干脆分家了,过上了独立的生活;接着,赵保国也有点儿不服管教了,他觉得革命事业是最重要的,二爷爷有些年纪大了,怎么老是拦着自己去搞伟大的革命运动呢?赵保国现革命路上的阻挠,果然是重重不断,在挨了几次打之后,赵保国终于狠心咬牙,作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分家!
那是五月农忙刚刚结束没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赵保国在挨了一顿训斥之后,光着膀子对刘二爷说:“爷爷,保国肯定会一辈子孝敬您,可现在保国已经长大了,要去打拼自己的天下,要革命,要战斗,要去解放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世界人民……您老打我骂我,我连个屁都不放,可是您阻拦我献身于伟大的革命事业,我真地想不通,爷爷,满屯他现在独立生活了,他比我还小两岁啊!他都可以自己过自己的生
为什么就不能?我也要分家!”
听了赵保国的话,刘二爷有些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家?保国要跟自己分家?开什么玩笑?他以为分家是过家家玩儿呢?
还真是翅膀硬了,敢跟自己叫板了啊!不就是不让他去闹革命么?那也是为了他好啊!刘二爷心里火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养大地孩子,在几次不听话之后,竟然还提出了分家,要彻底脱离自己的管制。这种话一说话来,让刘二爷火大,却也没办法再动手打赵保国了,他长大了,要自己成家了,是大人了……刘二爷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内疚,自己是不是最近太过分太敏感了?再怎么说,保国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了,自己动不动就打他,让他的颜面上也有些过不去啊!唉,怎么就没考虑这一点呢?
刘二爷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些事情。
赵保国看着刘二爷不说话只是唉声叹气,心里立马就后悔起自己刚才冲动的说出的那些话,这……太伤爷爷的心了,他嘟哝着说道:“爷爷,您老别生气了,我,我错了,我不该说分家……”
“哦,没,没事儿。”刘二爷言不由衷的说道,他甚至都没听清楚赵保国说的是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自己心里又何尝愿意强逼着不让孩子出去闹腾呢?若不是如今外头越来越乱,武斗地情况越来越激烈,他也不会去管赵保国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可现在外面的情况,刘二爷真的是担心赵保国出什么事儿啊!
是地,那个时候全国的武斗已经蔓延开来,这个司令部那个团,这个组织那个山头,反正是一派又一派,今天这一派攻击那一派是反革命,明天又出来一派说这一派是走资派……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据说,市里和县里造反派之间打斗的更厉害,甚至有几百号人一起混战,打死人的事儿都生了。
当然,市里和县里的造反派们再怎么打,刘二爷不知晓,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乡里和周边村里的武斗,刘二爷可是亲眼目睹了的。虽然没有传说中市里县里的打斗那么激烈,可几十号人拥在一起砖头棍棒乱飞乱砸,惨叫声声鲜血四溅,那也是极其慑人的场面啊。
年轻时见惯了生死血战场面地刘二爷到不至于被那种打斗场面吓着,只是他担心自己的孩子们,尤其是赵保国这样一个风头正劲的人物,被当成出头鸟给打下来。况且,赵保国本身就不是个安分守纪的人物,他好像巴不得每天都有这种混战的事情生,巴不得每一战都要参与进去……无风他都想兴起三尺浪来。如今他的手下一大帮的年轻人,并且还有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可以说实力雄厚,加上手里头还有把手枪,他更是无所畏惧,整天在乡里村里嚣张跋扈,好像天老大地老二,刘二爷老三,他就是老四似的。
时常鼻青脸肿的从外头回来,身上地衣服动不动就撕扯的破破烂烂地,他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和弟弟妹妹们谈起来当天地战斗情况,就激动的连比划带喊叫地,并且还鼓动着弟弟妹妹们一块儿参与到轰轰烈烈的革命战斗中去,说什么现在是革命最关键的时刻,革命胜利与否,在此一举!
至于如何区分如何解释,为什么要给对方扣上反革命派的帽子,原因再简单不过了,所有革命派和赵保国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站在我的对立面,不听我话的,那就是反革命。
为什么?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什么人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革命派,什么人站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方面,他就是反革命派。什么人只是口头上站在革命人民方面而在行动上则另是一样,他就是一个口头革命派,如果不但在口头上而且在行动上也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一个完全的革命派。
那么,自己必然是革命派是革命人民的一员了,而对方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他不是反革命是什么?
很容易区分的嘛!
刘二爷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胡闹也就算了,还要把弟弟妹妹们都给拉扯进去?于是火气上来了,刘二爷就抓住赵保国往屋子里一拉,关上门儿就一通狠揍。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赵保国像是着了魔上了瘾一样,上午刚挨了打受了训,下午就又带着一帮人耀武扬威的出去和“保皇派”做斗争,战斗去了。不过他后期倒是有一点听了刘二爷的话,那就是不再鼓动弟弟妹妹们去参与了。赵保国心里也清楚,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蚊帐,更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