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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道陌生的身影都面露好奇,目光探去,只等他们停在谁家门口。
此刻沈清与毕沧站在朱府与隔壁林府唯一贴近又窄细的墙缝处,那里只剩下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裳,不见完整的尸骨。
毕沧怕沈清以为他在骗她,急忙道:“这衣裳就是那男人……”
话音未落,沈清便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知道,我看见了。”
衣裳下压着一块焦黑的指骨,只要有人将衣裳从里头抽动出来,那指骨也会被磨为粉末。
沈清沉着脸,在朱府与林府的下人一同上前询问之前拉着毕沧离开那处。
她心里沉甸甸的,昨夜瞧见那男人被人夺魂的画面不断闪回脑海,却不知这人到底是死在朱府还是林府谁人手下。
“二小姐,这么早便出门采风啊。”
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沈清脚步停顿,脑海中诡异的画面消失。
长巷前的风吹来了几缕荷花香,花香中还夹着几分微凉,娇柔的女子声音含笑应道:“是啊,听说儒园的荷花开了,今儿天好,我想去瞧瞧,画两幅。”
沈清缓慢转身,目光落在了朱府前缓缓走出的一道桃粉色身影上。
女子发髻微松,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戴了一朵新鲜滴水的芙蓉。她身形曼妙,行步婀娜,与下人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丝毫没有架子。
女子身后跟着个背书篓的丫鬟,里头大约放的是文房四宝。
这人长得标致,柳眉凤眼,面如粉桃,却笼罩着一层朦胧感,身上阴气极重,便是哈口气都能吹到沈清这边来。
沈清眉头微蹙,一般有此阴气的女子,不是鬼魅便该早夭了,瞧她年近二十竟还好端端的能出门采风,实在古怪。
沈清摸不清她的底,但此人是从朱府出来,又被称之为二小姐,想来她应是朱晓的妹妹?
沈清在打听朱府与朱晓的消息时的确听过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为朱老爷的续弦金如意所出。
这个妹妹与朱晓年龄相差不过三个月,先夫人詹芸焦死前都无人知晓这位二小姐的存在。詹芸焦死后朱老爷迅速与金如意成婚,正正经经地将人家娶进门,连带着朱姿也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朱二小姐。
也有人说金如意原本就是朱老爷养在外的外室,朱姿为朱老爷与外室所生,詹芸焦悍妇之名传遍荣城,若当时朱老爷不将金如意与朱姿身份瞒得紧,这娇滴滴的母女俩恐怕会被詹芸焦一根长枪串死。
大约是詹芸焦名声太臭,以至于亡人未过三十日,新妇携女迎进门这种丑闻,反倒没人说三道四了。
金如意曾派人杀过朱晓,这位二小姐可知情?
沈清瞧朱姿款款上了轿子,轿夫起身扛着二小姐往儒园方向而去,她跟了两步,目光又不自然地朝朱府牌匾上扫过一眼。
“发动你灵敏的嗅觉,帮我闻一闻这位朱二小姐。”沈清抬起手肘撞了一下毕沧的胳膊:“她身上阴气重得不像话。”
“臭。”毕沧无需跟上前去闻,他的目光也随着沈清的视线落在朱家大门前,道:“都臭。”
与阴谋诡计的臭味不同。
毕沧抿嘴解释:“灵感寺处的臭,是酸的,她的,是腥的。”
沈清抬眉,心道这朱府果然不简单,若轻易便能让她化解了朱晓的难题,这三万两金的债条便轻松得不切实际了。
她对毕沧道:“跟上她。”
儒园是荣城中一位儒士的府邸,那儒士无一儿半女,想得也开,晚年时将自己的宅院交给了一众文人学子,他一生藏纳的书籍字画皆在其中。儒园对众人开放,可入园观赏,假山湖石,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各有巧思,是荣城文人墨客闲来无事的栖息之所。
后来这儒园也成了世家公子小姐相看或游玩的圣地。
朱姿入了园便让丫鬟前去荷塘边占领一处庇荫的好地方,铺好文房四宝,研磨后她便过来,在此之前,她要自己独逛。
此话一出沈清就知道朱姿来儒园另有目的,丫鬟那边不必分神去看,倒是这柔弱的娇小姐对儒园好似不太熟悉,埋着头越走越偏僻。
沈清虽跟着朱姿,未免打草惊蛇,她离对方很远。这儒园中的花草很多,竹子与海棠相伴,花瓣簌簌落下短暂遮蔽视线之后再拐一个弯,出了月洞门沈清竟没再看见朱姿的身影,就这样将人跟丢了!
“她发现我们了?”沈清惊讶:“我还特地隐藏了脚步!”
莫非这朱姿就是那夺魂的术士?道行法术皆在她之上?
沈清正疑惑之际,毕沧却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里。”
沈清顺着指尖看去,那是一所旧屋,像是以前这户人家堆放杂物所用,门窗皆小,窗户上还长满了藤蔓花枝,小门闭不拢,上面的锁也没了。
沈清正要靠近,毕沧却突然一怔,拉住了她。
沈清回眸询问:“有危险?”
毕沧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些许疑惑,拽着沈清的手却没松开,只道:“有怪味。”
沈清只听没有危险便可,她也没管毕沧抓着她,依旧放轻脚步朝那小屋靠近。
屋子被藤蔓遮蔽大半,从外看不出什么,但光芒顺着叶片花朵投入屋中,屋内依旧算是明亮的。这里的确是儒园中偏僻的角落,没有名贵花草,也与书屋相反,更无特别景致,所以屋子里的人才有些肆无忌惮。
破旧的木门并未关严,几道急促的呼吸声与娇俏的呻吟从门缝与花叶中传出,与此同时沈清的一根手指掀开一枝珊瑚藤,恰露出里头纠缠的两道身影。
人前娇弱温柔的朱姿此刻衣衫半褪,背对着沈清与毕沧的方向露出大半片白腻的肩背。她跨坐在男子的腿上,腰带还紧束着,任由那一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抚摸造作。
二人都有些急切,以至于忘乎所以,完全没发现有人将他们亲热的画面尽入眼底。
沈清震惊了,因为里面的男人昨天还在扶月桥上哭得仿佛死了爹妈一样,牙都被打掉了一颗,今日便用那张还肿着的嘴去亲吻朱姿的耳垂。
“好姿儿,我可是为了你才落了一身伤,今日就让我多弄弄你,可好?”
“澄哥哥,委屈你了,啊……”
沈清顿时收回了手,压下花枝,不忍去看那画面。
虽看不见,却听得着,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与哼哼唧唧的声音便是她再退出十步也能听得清。
沈清皱眉,转身欲走,却一头撞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毕沧怀中。
鱼妖不懂羞耻,他只是好奇,于是他重新拨开那枝花,一双眼定定地看向屋中二人,问沈清:“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