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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也是,你看看人家别的司令,都藏着实力不和日本人冲突,偏偏就他一个人和日本人对着干,人家不打他主意打谁主意,还是他太年轻不知深浅。”
“不等了,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只有思路一条。”他们在边说边走,顾书尧也被何宗文拉着往前走,已经可以看见站台上的火车了。已经六点二十五分了,列车六点半准时出发,后面赶来的应该上不来火车了。
殷鹤成的境遇究竟是怎样?他昨天说起时明明是风轻云淡,为何到了别人嘴里完全换了一种说辞?他为什么突然将何宗文接来了盛州,还让他带她离开?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提着行李箱朝刚才说话的那几个男人跑来,他气喘吁吁往前赶,“快走,快走,出大事了!城外死了好多人,我刚才还看到那些当兵的开着卡车回城,他们脸上全都是血!好像听说他们那个什么帅直接就被炸得快死了!估计是输了,现在老的一病,小的一倒整个帅府直接得完。”
“你说谁?”
对方没想到会有人忽然问他,虽然是一个女人,可大睁着眼突然来这么一句还是有些吓人。那个人也不清楚,胡乱答了两句便往火车上走。
她突然想起昨天他将那张写着解除婚约的纸递给她时的笑容,他那样的笑她其实见过的,那还是在林北的时候,他因为受了枪伤感染,却始终硬撑着开会,最终他虚弱到在椅子上完全站不起来,见她来扶却对着她笑……
前面的人已经在排队上车了,她转过身对何宗文说:“恒逸,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津港了,你先去和孟学帆会合吧,我暂时走不了了”说完,便提着行李箱往盛州站上面跑。
何宗文追着她走了两步,有些不甘,只差一步就上火车了,“书尧,为什么?你是因为他么?”
她转过身回答何宗文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对不起,我不能这样跟你走,我担心他……”她前一遍说的还有些小,第二遍几乎是喊了出来,“对不起,我担心他。”
何宗文原想追着她一起出去,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人群硬生生挤进了火车。
她其实也是在逆着人流走,所有的人都在往站台的方向挤,在他们眼中那是一条生路,她其实也明白。
只有她一个人往盛州站的大门走,那一边也有她想见的人,她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那个原本想将她推向生路的人。
她不想承认,可她不得不承认。
只是出了车站,广场上依旧黑漆漆的,望着广场上狂奔疾走的人,她提着行李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殷鹤成会在哪?盛州城外?北营行辕?帅府?还是麓林官邸?士兵已经回城了,应该是已经打完了,只是刚才那些人口中快炸死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一个一个地找吧,总比在这要好。她张望四周正准备找黄包车去帅府,却看到有一束光照过来,几个穿着盛军制服的人朝她走来。
因为上次在盛州站的事情,让她多了份警惕,即使是穿着盛军制服,她也不知道他们是殷鹤成的人还是叛军。她下意识随着人流躲了几步,直到她看清那几个都是殷鹤成身边最亲近的侍从官,有两个她昨晚吃饭的时候还见到过。
“顾小姐,你怎么还没走?”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们几乎是同时发问。
那位侍从官支吾了会,才面露难色道:“我们是少帅派来护送您的。”殷鹤成其实交代了他们不要被发现,只是现在看着顾小姐...并不是很信任他们,还是如实交代了。
“少帅呢?”
顾书尧这样一问,那个侍从官也不太确定,“刚才得到消息,好像说是回帅府了。”
难道刚才那几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她指了一下他们的车,“那是你们的车么?我现在和你们一起回帅府。”
那个侍从官犹豫了会,还是照做了,他们其实自己也没底,帅府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状况。这些天经历了这些事,他们也渐渐明白盛州城并不安全,车还没开到帅府,他们便都将枪拿出来上了膛。她身上的枪也还在,她也拿出来上膛,真要出什么事,她也能拿出来抵抗一阵子,或许还能为谁报仇,杀死一个都是好的。
她现在只想见到他。
天终于渐渐亮了,隔着很远,顾书尧便看到帅府的青墙,墙外停了十几辆车,汽车卡车都有,警卫的人数是从前的十倍。街面上虽然已经没有尸体,但还是可以看到血迹。
不过帅府的岗哨依旧如常,看到是侍从队的车,确认之后没有拦,让他们进去了。顾书尧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下了车直接往帅府的主楼走。
还没到楼梯口就被人卫戎拦住,幸好那几个侍从官也跟了上来,才让他们进去。
她走进楼里,原本想问人“少帅在哪?”可里面一个佣人也见不着,虽然依旧是金碧辉煌,但只有黯淡的光照进来,和原来热闹的帅府相比,这种恢弘此刻显得寂寥。
她正准备折回去问那几个卫戎,却正好撞见了六姨太,“六姨太,殷鹤成现在在哪?”
“在楼上吧。”六姨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恍惚,顾书尧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来不及多谈,便直接往楼上他的卧室跑去。走廊上站满了警卫,神情都万分肃穆,他们不知是都认识她,还是看着又侍从官跟着,并没有拦她。
她走到熟悉的门前,将那扇卧室门推开。她似乎可以想象到一些场景,就像她从前经历过的。
推门的时候她胸口一颗心狂跳不停,然而卧室里暗沉沉并没有开灯,她进去一看,什么人都没有。
“顾小姐。”有侍从官喊了她一句。
她从卧室走出来时,正好对面书房的门也开了,好几位盛军将领从殷鹤成的书房走出来,梁师长、任子延都是熟悉的面孔,而最后走出来的那人他再熟悉不过,他除了戎装上有血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并不想那些人说的一样,“被炸得快死了”。
他也看到了她,从书房出来时愣了片刻。
她也愣住了,愣着愣着却忽然笑了,她虽然白白紧张了一场,可看到他安然无恙便是好的,什么都是好的。
他原本是要去送那些将领下楼的,见她来了便让身边的侍从官代劳了。他直接往她这边走来,可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他将卧室的门关了,往她身边走了几步,冷声问她:“你回来做什么?”他的话里似乎还带了些愤怒。
她还没有从她情绪中出来,望着他一直说不出话。
“你回来做什么?”他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他明明已经让她走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渐渐恢复了平静,“你没事就好。”卧室里实在太暗了,她想将灯打开,她想仔细看看他到底哪里受伤了没有。
可她刚走了一步,他突然追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太用力了,她直接被他拉到了身边,然后被他往前一步紧紧靠在了墙上,咬牙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他话音刚落,他的吻便落了下来,他把她禁锢在怀里,吻得用力。
他的身上除了烟草味,还有硝烟和血混杂的味道。可卧室里很暗,只有微弱的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抬着头由他掠夺般亲吻着,却渐渐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纠缠,她放任自己跟随身体里涌出的欲望去回吻他。
情到深处,她用最后的理智别开脸,问他:“你上次在车上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没有一丝犹豫,定定看着她,“顾舒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三遍,她已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