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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石壁,秦业看到写在上面的字,指尖轻抚过,那一笔一划,都是屈辱的印记。
当初他该狠下心肠,不让她回璧城探亲,又或者不信那些所谓的禁忌,亲自过来接人。
懊恼,悔恨,秦业一拳砸到石壁上。王翊听到他愤懑的叹息声,悲悯地劝道:“王上,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阿翊,你告诉我,灵致真的死了吗?后来那个人是谁?是那个什么姜灵祈吗?”秦业对着墙壁,凄凉地问王翊。
“臣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翊叹气,她们或许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
秦业绝望的呵呵笑了两声,她们有一模一样的脸,内里是同样的灵魂,甚至流着一样的血,但他能肯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妻,被他,被四大家族,被天下人害死了。
静默许久,秦业下山回行宫,领着他的兵马回到璧城。从璧城的监牢里,照着灵致日志里记录的名单,一一判处死刑,立即斩首。
四大家族的人,还有那些帮凶,挨个处死,死后头颅悬挂在城墙上示众。
他又亲自书写这场阴谋的始末,命口齿清晰,嗓门大的男人女人,在城内来回宣读,将姬昭和竹音关在囚车内,敲锣打鼓的讲述这对男女所做过的一切丑事。
那些被扣押的诸国贵族,秦业也未为难,只让他们各自回国之后,将他所写的陈述真相的书简,在各自都城人最多的地方宣读三天三夜。
贵族们连忙答应,何止这揭露真相的书,还有那日所见的奇景,作为第一见证人,必须告诉所有人知道。那些个担心自己忘记的,以发为线,将三月初七这日发生的事绣在衣裳上,准备回国后,刻录在书简累累世传颂。
各种反转的消息如惊雷砸下,一时间,璧城百姓懵了。还没来得及在三追问,就听到姜离罗禅位投降的消息。
没有挑良辰吉日,就在三月初八这日,天阴有小雨,在姜王宫外,短暂复位的女君姜离罗,抱着印玺向秦业投降,愿把姜国并入秦国版图,受秦国管辖。
秦业接受姜离罗的降书,废黜她的权利,保留她的财产,将行宫和北川那片地留给她,册封为新城县主,享璧城食邑。
姜国国小,并入秦国为一郡县,是为璧川郡。革除一切旧制,行秦法,尊秦律,由郡守治理。
姜国原有臣民,四大家族悉数流放至秦国陇西大山,没有诏令不得离开流放之地,否则杀无赦。其他臣子,经考核清查过后,能者可为官,庸碌者一律贬为庶民。
不止如此,秦业将他那在姜国出生的小儿子秦寜,封为璧城君。
在璧城停留十日,处置完姜国旧地的一切后,秦业领兵回国。于他一起回到咸阳的,还有灵致的死讯,以及三月初七那日发生的一切玄异之事。
回到咸阳后,他如法炮制,让官兵拉着姬昭和竹音的囚车在城内大街小巷来回走动,让人宣读这半年来两人还有四大家族的所作所为。
看到那张和王后一模一样的脸,秦国臣民惊讶之余才晓得,王后的的确确是冤枉的。
还有军中那些个亲历王后身死、姜氏一族的老祖宗姜灵祈死而复生,与魔尊大战的后收回琅嬛的小将,饶是平日里训练有素,也忍不住和部下、同僚、上司大书特书,反正王上没下禁令,他们便说得越发起劲。
众人知道了真相,也听说了那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与此同时,王后献祭,复活女神姜灵祈一事,被传得越发离谱。
无论外面怎么说,只要晓得灵致清白无辜就好。
秦施坐在马车里,听着往来行者的议论声,也忍不住想起二十日前的事。许是有灵致的事在前头顶着,她的事对咸阳百姓和天下百姓毫无任何诱惑力。作为一个弃暗投明的魔女,所有人对她很是宽容。
灵致啊,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
不,她现在的名字叫姜灵祈。
“姑姑,他们在说我阿娘吗?”她身边的秦珩仰头问道。
“是啊。”秦施叹气,回来之后,秦业忙着处置朝中政务,便让她去昭襄王陵接秦珩回来。除此之外,他心里有愧,不敢面对孩子无辜的眼睛。
遭逢这番变故,年仅五岁的秦珩冷静稳重许多,只是他还想不明白其中内幕缘由,只问道:“我阿娘是不是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秦施听着哽咽沙哑的声音,心揪成一团,害怕告诉他真相,又担心给他无谓的妄想,“姑姑也不知道怎么说,珩儿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秦珩扁着嘴,抽抽搭搭的看着秦施凝重的脸,他明白了,他母亲不在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弟弟吗?你父王把他带回来了,他叫秦寜。”秦施只好转移话题。
“可我更想阿娘,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秦珩揉了揉眼睛,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后滚落下来。
秦施揽着可怜的孩子,“只要珩儿乖乖的,她会回来看你的。在这之前,姑姑会帮着她照顾你。”
灵致死后,秦业迁怒王翊,责备他九年前有救他的法子,却仍将灵致带回璧城,引来一连串不必要的事端。若不是他多此一举,灵致不会惨死。
面对秦业的问责,王翊一言不发。
“阿翊,你到底是谁?你有办法救活她对不对?”
那场对峙,秦施就躲在一旁的木柱后边,他看着秦业神情激动的揪着王翊胸前的衣襟,卑微祈求的质问他。
“臣是王家子,生父战死,生母早逝,由上将军王骞夫妻收养,臣是王翊。斯人已逝,王上请节哀。即便是天上的大罗金仙,也无法救活一个已化作灰的凡人,即便有方法复活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一个。王上愿意身边跟着一具行尸走肉吗?”王翊无奈地回答。
秦业松开王翊,背过身去哈哈大大笑数声,如患上失心疯一般。是啊,她是独一无二,无论那具复活的老僵尸,还是那个假货竹音,容貌再像,但也不是她。
“寡人无法信任一个满口谎话来历不明的人,更不能将王妹嫁给你,你们的婚约,便作废了吧。”秦业冷声道。Μ.
王翊没有反驳,只跪下朝他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翊是王上的臣子,今生永远效忠王上,绝不背叛。”
秦施以为,秦业会性情大变,但到今日,他好像没变,如往常那样勤勉,甚至更醉心国事。只是从那以后,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灵致,提起姜国。那个名字,已成为他心底里无法愈合的伤口。
想起姜国那群旧臣,那群被他贬到陇西大山的人,还未抵达流放之地,被他派出的假做流寇的人杀死。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听说曝尸荒野,被狼和野狗啃食,惨不忍睹。
想到四大家族对灵致做的那些,她未苛责秦业,那些人罪有应得。
“姑姑,我想去姜国。”
秦珩的话将秦施的思绪拉回,秦施不得不收起悲伤,问道:“为何突然想起去姜国?”
“我想去母亲的母国看看。”秦珩说。
“这要问过你父王再说。”一时半会儿,秦施也不想去那里。
回到宫中,秦珩扑进他许久不见父王怀中,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只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哭够以后,都闭口不提灵致的事。
“珩儿,对不起,父王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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